冷君遨放心不下她,放下手中密送过来的信笺,也跟着一道。
跟沧州相对平缓的地势不同,虎峡关地如其名,山势时而绵延时而陡峭,整个地形围绕着一条长长的峡谷展开,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景。
尤其是站在高处往下瞭望,看着河水静静地从脚下流淌而过,对面几十米外便是另外一面山峰,勉强也有了一览众水小的感觉。
其中崇山峻岭,水势蜿蜒,算得上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顺着视线一路往前,走过陡峭部分,河水两岸的地势,则平缓了许多。
相对应的,河水也拓宽不少,只觉豁然开朗。
也因为有两边的山峰挡着,底下从峡谷穿过的河流两岸相对暖和的多,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一眼望上去,竟还觉着绿意甚浓,十分难得。
一路走来,莫约也就这虎峡关的景象,看着不是那么悲催,让人跟着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好远。
两人本意是为缓和缓和连日赶路的疲惫,放松放松,顺便享受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赵婉兮本以为,身边的男人,也跟她一样。
哪知才走到地势相对宽
阔,也是峡谷河水豁然开朗的地段,目光原本随意的冷君遨,眉峰一动,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
视线就跟被粘住了似的,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彼时,赵婉兮恰好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艳。
顿觉新奇,想着要分享给他看,哪知一转眸,就看到自家男人状态不对。
同时脚下没能及时收住,差点被突然停下脚步的冷君遨给一脚绊倒。
所幸两人反应都不慢,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捞住她,冷君遨严峻的神色间,似有几分漫不经心锐利。
“兮儿,你看看这虎峡关的水,可有什么不同?”
“嗯?”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这眨眼之间就换了一副状态?
赵婉兮心下疑惑,差点转换不过来。
也亏得她陪在冷君遨身边久了,知道这个男人,并不迟疑,也不多问。
有此前沧州的牵扯之前,这会儿突然听冷君遨这么一说,赵婉兮心下一紧,首先就观察起河坝两岸来。
然看了半响,都没看出个所以然,甚至连个明显的决堤口,都没发现。
至少跟沧州相比,虎峡关这边,不论是灾情,还是河道的情况,都要好上太多。
可既
然冷君遨特意提了……
闭眼冷静两秒钟,继续看。
一路过去,照样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尤不死心,她最后只能无奈地将目光放在了河水上头。
这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瞅,果然就发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怀疑自己看错,赵婉兮还狠狠地眨了下眼睛,情况还是照旧。
甚至生怕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她还暗自回想了一遍这几日从冷君遨那里听来的沿途大致情况,到了最后,总算是彻底锁定了。
有问题的,正是眼前这条河!
“这……”
天下流皆为东向,最终入海。
东江也是如此,地形迂回,西起南麟京城之外数百里的华羡山外,途径青贮,沧州之地,于中上流紧贴着于西岐交界的虎峡关为岸,又绕回到席城为下游。
最后途径冠城运河入海。
因为这个缘故,南麟不论是哪一任的帝王上位,都分外注意虎峡关的河流疏通。
这是国事,赵婉兮之所以知道,也不过是听冷君遨说过那么一嘴。
至于这虎峡关河流并无特殊的情况,还是昨日两人吃饭时,冷君遨提起的。
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加上身边人突然紧皱
的眉头,她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一茬。
继而就联想到了更多不好的东西。
“遨,这里头的问题,究竟……”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好好的河流,突然就改换了流向,最为重要的是,这还是紧贴着沧州的虎峡关。
而以此推断下去,莫不是整个东江的水流,全都出现了逆流的情况?
这么大的事情,此前竟无人发现?
看似简单,细思极恐,方才稍稍联想了一下其中的后果,不其然间,赵婉兮就觉着自己都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莫不是……”
这才是造成此次南麟水患最根本的原因不成?!
看似平淡无波的表面下,藏着最深的危机……
她嗓音不高,差不多也就只有身侧的冷君遨听得到。
站的稍远一点的楚琉璃本身没有注意到,只端着热水走过来,随意瞥了一眼,就疑惑出了声。
“明明应该是往东流的河道,现在怎么朝着西走了?还真是奇怪的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本是随口的言语,却将这厢两个主子心底的猜测,一下子就给掀到了明面儿上。
“往西流?”
同样被她的话惊到的,还
有黄奇。
他原本也是远远地跟在几人身后,一路蹙着浓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