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州。
庆王府。
用过午膳之后,闻昊小憩了多半个时辰,才勉强压制住腹中的呕吐感。
他刚从床上起身有所动作,一旁等待着的许青晚就连忙放下手中纸张,面带担忧的靠上前,为他斟了一杯清淡的花茶。
“王爷,请用茶。”
闻昊啜了口茶,轻轻摇头,用手背挡开女子还欲喂他的动作,示意自己不想再喝。
“一路上辛劳你了。”他本就嘶哑的嗓音经过奔波又哑了几分,哪怕以温和的语气说着关切的词句,也像是尖锐的树枝剐蹭在粗糙的石子地上,让人听得不舒服。
“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只盼王爷身体康健才好。”她摇头,倾身坐在床沿,朝着贴身侍女摆了下手。
黛蓝领命退下,临走之时,不忘将许青晚放置在红木桌上的纸张拿走。
“这便是你觉得眼熟的画像?”
在黛蓝将几张纸收纳的时候,闻昊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他看到从来都文雅规矩的王妃身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与紧张,还有侍女突然一顿的动作与瞬间的僵硬。
两人不同寻常的表现惹来庆王的疑惑。
“本王醒来时,便见王妃对着它们有所思虑,难不成真是你的相熟之人?”
他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还语带些微的调侃之意,但朝着黛蓝伸出的手,意思却是明确的不容拒绝。
“拿来给本王看看。”
黛蓝只恨自己手脚太慢,没能更好的执行王妃将东西收走的吩咐。
她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也不敢去看王妃此时定很难看的脸色。
“是。”
她双手将东西呈了上去。
纸张很薄,用的是劣质的墨水,闻昊将其拿在手里的时候,刺鼻的味道让他不适的喉咙发痒。
许青晚轻怕他的后背,这才让他好受了一些,眼睛也终于看向了这份让王妃一直挂心的通缉令。
“这人是……”闻昊翻动着通缉令,确信自己并未见过这画像之人。
许青晚同样将注意力放在画像上,听闻他困惑的声音,垂着首,似乎羞于启齿。
闻昊见她不语,并未催促,而是态度温和地将手放在女子的手背上,用自己的动作表现出了无边的包容。
“其实这是臣妾的……”说到这里,她似是羞于启齿,哽咽出声。
闻昊耐心的等待着,从始至终没有呵斥催促。
最后还是黛蓝实在看不下去王妃难堪的窘态,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说道:“画上的女子是许家的大小姐,是……王妃的嫡姐。”
“黛蓝,这里没有你的事,退下吧。”许青晚故作严厉的训斥道。
“是。”
黛蓝对于王妃的严厉训斥并无怨恨,她只恨自己不能再替王妃多说几句话,而是要留下善良的王妃独自面对这个尴尬的境地。
当侍女退下后,许青晚似终于卸下了硬撑出来的坚强,眼眶发红,不敢抬头看向身侧的男子。
“臣妾也未曾想到许久不见的姐姐竟会成为……”她羞于启齿那几个字,但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通缉犯。姐姐一向良善,怎会做出罪大恶极之事,定是被歹人蒙蔽,这才受了牵连。”
她将‘许青萄’的逃婚美化成‘许久未见’,又将她成为通缉犯的原因笼统为‘受歹人牵连’,既突出了在她心中许青萄的并非恶人形象,又将她逃婚的原因与陌生的男人归结在一处。
女子眼角下垂,似乎因为羞愧与对嫡姐的担忧而不敢看向可能会盛怒的庆王殿下。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曾经被皇帝赐婚的未婚妻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内,成了一个等待着被捉拿的通缉犯,都会心存疑虑,而后怒火中烧。
“这是,许青萄?”
庆王看着通缉令上的画像,面容古怪地问道。
许青晚擦拭眼角泪水的动作微妙的停顿,而后声音自然地说道:“嫡姐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会认不出来她的面容。”
庆王沉默许久,或许是觉得她话中有理,或许是觉得是自己并未见过许青萄本人却因为其‘第一美人’的名称而有了固有印象。
他轻柔揽过女子的细腰,安慰道:“你不必忧心,许青萄作为大家闺秀必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事,若她真的深有苦衷,本王定会为她证明清白。”
许青晚贴在闻昊单薄的胸膛上,听着他并不算有力的心跳,眼中的担忧化作阴毒。
“臣妾相信王爷,倘若臣妾能够在这叄州遇到姐姐就好了,一定要为她翻案,将她从歹人的身边带回京城。”
“王妃,王爷他有没有责怪您?”
见王妃从出来,一直等待外面的黛蓝直到两人走出青园,她才敢小声询问。
许青晚看着院前高大的桂花树,上面的花瓣如白雪飘落,她握紧了手中的纸张,直到它们扭曲褶皱,才将其扔到黛蓝的手中。
“倘若不是那人寄信于我,我倒是不知姐姐竟然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她摇摇头,苦恼地叹气。
黛蓝突然想到几天前从平镇寄来的书信,欣慰地说道:“魏公子即便出行在外,也不忘您和许大人拜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