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筠压低了声音问道:“杨主任,你给他爸爸打电话了吗?”
杨馥宁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衰样的年轻男人,皱着眉道:“打了,但是机场现在不是待修吗?他爸的私人飞机过不来,走陆路路上又颠簸,只能先在我们这养一段时间。”
顾诗筠紧抿嘴唇,深思道:“那就让他一个人住一个帐篷,省得麻烦。”
杨馥宁附和地点头,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哎对,这孩子一早起来就嚷嚷着要找你,你和他有过节吗?”
顾诗筠疑惑蹙眉,“没有啊。”
人都是她和程队长扛回来的,能有什么过节。
她让杨主任先去吃早饭,然后走到床边,低头检查了一下打着石膏的小腿。
落星洲半眯着眼睛,从喉咙里哼了浅浅一声,“医生姐姐,早啊……”
他阴阳怪气、不冷不热。
顾诗筠轻轻抬眼,视线在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逡巡而过,嗯了一声。
“还好你这骨折不算严重,否则开刀,又是一条疤。”
她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喝点水吧。”
落星洲却昂着脑袋,趾高气扬,不肯接。
不接?
那就别喝了。
顾诗筠将水杯置在一边。
正准备掀帘子走人,落星洲又懒洋洋地喊住她,“医生姐姐,问你个问题呗?”
顾诗筠平和道:“你问。”
落星洲抬起胳膊架着自己的后脑勺,侧过脸来看她,即使被固定好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也架不住眸子里透出那股年少轻狂的劲儿。
他讥诮开口:“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顾诗筠愣住,一时间没料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
她耐着性子说道:“小朋友,我结婚两年了,而且我是军婚。”
言外之意:你自己掂量掂量,看着办吧。
然而这压根唬不住熊孩子。
落星洲依然不阴不阳地看着她。
啧,昨晚那声“筠筠”,他听得简直不要太清楚。
柔情似水、情深义重。
呵呵……
来一趟古圭拉,居然还有这种“捉奸剿匪”的意外收获。
但他没打算点破,只说道:“那你老公挺可怜的。”
顾诗筠疑惑:“什么意思?”
落星洲嬉皮笑脸地抬了抬眉毛,展开一个蔫坏的笑容,“不仅要一个人开飞机,还要一个人打-飞机。”
话音刚落,顾诗筠的脸倏地一下彻底黑了下去。
两年没见自己老公,你以为我愿意啊?
她冷冷一嗤,不屑说道:“小朋友,你年龄小,我不和你计较。再乱说我老公,下不为例。”
说完,她冷冷转身出门。
然而刚撩起帘子,就又和那位什么什么什么很长名字的副大队长打了个照面。
程赟皱了皱眉,“还没去吃早饭吗?”
顾诗筠摇头,下巴朝帐篷内一扬,“伺候熊孩子呢。”
程赟知道这小子有够难缠,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
他确实结婚两年没碰过女人,但那又怎样,写在结婚证上的人明明白白是顾诗筠。
他的老婆,成为他的女人,迟早。
不过呢,跟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计较什么,真要收拾他,也不差这一两天。
他将自己手里的盒饭递给她,“你先吃吧。”
香味扑鼻,估计有麦片粥。
真有点饿了。
顾诗筠接过饭盒,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程赟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克制几分,缓缓道:“我看你一直没过去,估计是被落星洲绊住了脚。”
顾诗筠也不顾忌,直接往旁边走了两步,找了个小木墩子坐下来。
打开饭盒。
“呀,我鼻子真灵,还真有麦片粥。”
程赟伫立在她旁边,眺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雪顶之巅,云雾皑皑,看不太清山脉所隔之处的国界线。
明明另一端是家,却因为顾诗筠在身边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沉了沉声线,淡道:“我老婆也爱吃麦片粥。”
回想起之前看她每周末早上的朋友圈,背景里都有一碗浓浓的燕麦粥,她喜欢吃这个,他当然记得清楚。
顾诗筠也没太在意,扬起脸冲他笑笑,“那我和你老婆还挺像。”
程赟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眉眼的温柔到鬓发的光泽,都一一逡巡。
“对,你和她,非常像。”
话音温柔,被风吹入了耳朵。
顾诗筠不觉微微愣住。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问道:“程队长,我来好几天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本名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