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到了城郊的公墓,父亲的坟埋在山上。今天是他的生日,每年我都会过来看他,哪怕只是坐在墓碑下,陪他聊聊天、说说话。我怕自己的模样太狼狈,也想让这地方成为自己最后的避风港,所以我连妙可都没有说一直藏着掖着,这个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晚上,我突然如魔障一般,竟然想告诉给陆其琛知道。
我在那刻,竟然那么想和他分享。
我稍稍怔了怔,有些意外。
幸亏后来我用理智,克制了自己这个稍显荒诞的想法。不然让陆其琛知道我会带他来这么个地方,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父亲在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开我和陆其琛的玩笑,总当着他朋友的面,说从来都不担心我嫁不出去,反正有陆其琛,只要有他,我就可以嫁得出去。所以他对我,从来很放心。
“爸,你是对的。我果然嫁给了陆其琛。”我每年的开场白都是这个,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不过再是微微一顿,继续往下说,“但事实证明,他也如我当初给你说的那样,他那样的,只能做好朋友,做好哥
们,万万不能做丈夫,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我坐在父亲的墓碑边,嘟囔着嘴跟他抱怨,如小时候那样和他撒娇。想着如果他还活着,这时候一定会拍着我的肩膀半开玩笑,说我眼光好,看人真准之类,但……
但他终究,不会再这样了。
“不过你想不到,陆其琛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了,竟然让我在秦氏上班。你女儿现在我,已经是销售部的经理了。当然我没有经验,这只是因为我走后门了。我还见到了不少您在秦氏时候的老员工,他们对我可照顾了。我不坐生意,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学问,不过现在想想,您那时候是真辛苦,可我只会埋怨,埋怨您没功夫回来和我陪我,对你心存怨怼。”
就小时候的自己,的确有些不够可爱,这些事情对父亲太过苛责。
“对了,我还签下了好几个合同,现在就在慢慢适应当中。”我吐了口气,继续往下补充,心里稍稍有些得意,也是喜滋滋的。我现在,尤其想向父亲证明些什么。
倘若可以,我更想他可以夸夸我,但……
但,但我等不到。
背后突然传来脚
步声,非常凌乱,我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抹黑影闪过,他动作太快,我几乎没有看清。虽然只是一抹影子,但……
“你出来吧。”我将身子转了过去,继续凝视墓碑,声音低沉,双手握成拳头。
已经没有了期待,我现在有的,只是害怕。
“蓁蓁,我……”一个男声在我的身后,怯弱地响起,他带着试探,生怕因为自己言语的不合适,我干脆走人。我咬着唇,一张脸煞白煞白,硬着头皮地,将身子转了回来。
这地方,应该是我最后的屏障,只不想,竟然被他发现了。
我低着头,权当自己没有看到。
他和我,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这固然很近,但我却有一种错觉,我觉得自己永永远远,都没有办法走近到他的身边。更准确地缩,我们一开始,就已经错过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不相信我们会在这地方偶遇。与其说是偶遇,我更相信,他是故意为之。
崔颢。
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的非常意外。崔颢小心翼翼地朝我走近,“蓁蓁,我来看看伯父的。我听说……”
“你不用听说了,我爸之前就
不喜欢你,现在更不想看到你。”我说得大概还不够明显,我应该直接让崔颢走人,而不是在这里,和他絮絮叨叨。崔颢面露为难,他一定听懂我的逐客令,但就怎么都不愿意走,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拿他暂时没有办法,只能改口,“那你继续在这里呆着,我已经差不多叙旧说完了,大不了我走。”
但是崔颢把我拦住,纠结一会开口问我。“蓁蓁,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我……我回来了呀。”他用手握住我的肩膀,表情诚恳。“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我其实并不想和他细说,只一时俨然,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松开我。”等了一会,崔颢都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我也有些不耐烦,先用言语刺激了他,“我爸还在这里,你当着他的面,就要对我动手动脚?”
我把父亲搬出来,总算让崔颢有所忌惮,他将我松开,递给我几张名片。
我没有接,反问这是什么。
他强硬地塞到我的怀里,“蓁蓁,是这样的,我上次聚会的时候,跟几个有固定合作的朋友说到秦氏的空气净化器,他们挺有兴趣的,想着购
买一些,所以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了。”
我们的空气净化器市场非常有限,李琳之前就跟我提过,大部分都是我们以前的客户,出于人情或者真的有需要才购买一台两台,像岑元那样胃口特别大的,都快要被供成了祖宗,几乎就不会有这种崔颢口中,听说我们的净化器不错,主动找上门的客户。李琳没有必要故意夸大销售的难处,所以有七八成的可能,是崔颢从中斡旋的结果。
“你放心,我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