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应雪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忍着剧痛，在地上团成了一只虾，额角冒出冷汗，刚一开口，就感觉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烟。
她像是和女巫交换了声带的美人鱼，每一个字都像有刀刺在她的声带上：“一楼……卫、生、间……”
“快……去……”
她是在一楼的卫生间遇到这只污染物的，现在污染物的本体一定还在那里。
只要解决了那只污染物，她就可以恢复正常。
脑内依旧嘈杂不已，尖锐纷杂的声音，陷入癫狂的视觉，混乱的一切折磨着她的精神，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啪嗒啪嗒……”
无尽的混乱之中，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皮鞋踩在水泥地板上，上面还有金属饰品相撞发出的泠泠响声，清脆无比。
脚步声越来越近，富有韵律，节奏感强，在此刻，对于韦应雪来说比仙乐还要悦耳。
纷杂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又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混乱如触碰到火焰的触手一般，缩了回去。
韦应雪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也听不到任何东西，她的眼睛已经失明了，双耳的耳膜早已全部破裂，她突然感到有些无措。
面前的场景继续变化，她在意识中，“看”到了混乱本来的样貌。
那是一团黑泥一般的生物，畸形的身体上伸出大量的触手，它吞噬过的人的脸则是浮现在它表面深蓝色的皮肤上，还有许多只手脚无助地伸出来，又一点点被它塞了回去。
它像是在与自我抗争一般，身上的脸面面相觑，怒目圆瞪，站在它旁边的人马上就可以想到这样一个场景——像是一个失败的团队在互相指责。
手脚不断冒出，四处乱晃，而有的脸竟然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什么……情况。”
韦应雪微微转头，看到了一双修长的腿。
腿边的上衣衣角上绣着繁杂的黑色花纹，精致但不甚明显，还缀着两条金色的链条，看起来奢华无比。
视线往下，是一双黑色皮鞋，皮鞋上带着金色环扣。
是她的副人格先生。
嗯？
她不是瞎了吗？
哦，对了，这位本来就是她的副人格，所以她瞎了也能看见，正常正常。
她现在坐在地上，看不到青年的样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只能感受到青年身上的冷意。
远处的污染物竟然开始向后挪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青年则是不紧不慢地靠近污染物，缓缓伸出了手。
黑泥中浮现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但是这里是韦应雪的意识空间，它根本无路可退。
污染物上面的脸开始尖叫，它庞大的外型也开始从内部塌陷。
虽然依旧是噪音污染和视觉污染，但是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突然，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都黑了下来，无尽的黑暗蔓延开来，韦应雪又陷入了失明之中。
但是，这次她却莫名地安心。
污染物没有了声息，应该说明，菟丝子小姐他们应该已经把本体解决了。
周围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仿佛死亡一般寂静，韦应雪不知道自己是处在现实中还是幻像里。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耳边又传来了“吧哒吧哒”的脚步声。
青年从黑暗之中走来，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苍白面颊上镶嵌的双眼明亮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她。
韦应雪也抬眼看去，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视，韦应雪很少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所以，没两秒她便移开了目光。
但很快，她又懊悔起来。
这又不是别人，是她的副人格，她扭捏个什么劲。
所以，她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但刚一转头，她便睁大了眼睛。
青年微微偏头，皎白的右脸上出现了一道猩红色的裂口，裂口边缘长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
注意到韦应雪的目光，青年垂眸，把脸颊更偏移了一些。
裂口处生出一只触手状的舌头，舔了舔边缘的牙，然后伸了出来。
舌头伸长，竟然缓缓地伸向韦应雪。
韦应雪几乎呆滞在了原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在她心里，青年可以说是她的一部分，面前这个人身上长出奇形怪状的东西，对她来说，无异于长在自己身上。
青年抬眼，朝她的眼睛看了一眼，眼皮又软软垂下，半睁着眼，抬手一挥，脸上的裂口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张口：“无需恐惧。”
声音很低，似乎不是说给她听的，音色也很低沉，像是她之前听过的大提琴的奏鸣。
青年的声音很缓慢，听起来有些刻意，似乎并不熟悉汉语。
韦应雪小声问道：“你会说中文吗？”
这位副人格之前说过的话，她都不知道是哪国语言，听起来像是在吟诵咒语。
听到韦应雪的声音，青年的头微微歪了歪，似乎在思索她的话，但很快，他给出了答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