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来的。
“都说完了?说完我就走了。”梁又橙掐着手臂,转身就走。
已经走了很远了。
却还是被他叫住。
少年跑过一盏盏暖黄的路灯,瘦削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来到她跟前。
“之前我过生日,你说我会帮我实现一个愿望,现在还作数吗?”
梁又橙不妨他现在提这个,皱着眉点点头。
少年促狭苦笑了下:“刚不还说不是一个讲信用的好人吗?”
梁又橙:“……”
“那我说了,”裴峙躬下身子,看着她那双乌黑潮润的小鹿眼,很慢很慢地讲,
“再再,我能帮你擦眼泪吗?”
“……什么?”
这算……愿望吗?
少年于是伸出手,一点一点帮她擦眼泪。
他的手很冰,食指有细微的茧,像被冰雪覆盖的梅枝,蜿蜒落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再再是好人,好人会长命,再再会长命的。”
念咒似的,也不知道是要说服谁相信。
眼泪越擦越多。
裴峙叹了口气,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再再,别哭了好不好?”
“……”
不好。
因为,
这是第二个愿望了。
……
风止住了。
周围又重新喧哗起来。
梁又橙回过神来。
她没有和父亲一样粉身碎骨。
梁又橙睁开眼睛。
她本来只把上跳楼机前裴峙说的那些话当安慰,
但仿佛就在睁开眼睛的同一秒,
她看见十几只气球升空。
氢气球随着夏夜晚风飘到天空,只剩一只红色气球,还留在远处。
男人手里牵着那只红色气球,站在人群中。他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平静地回视着梁又橙。
人群流动着,声音嘈杂着,他就伫立在那儿。
像是她的原点。
也像是她的来处。
——“因为我就站在,你一睁眼就一定会看见我的地方。”
梁又橙呆呆地看着那只红色气球,
和那个牵着红色气球的男人。
她突然恍惚间觉得,
那年冬天,站在医院寒风里的少年,
好像已经等了她,
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