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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 / 2)

车画面,是赛车的驾驶室视角,燕岁能看见前挡玻璃外面的荒野山林,也能看见景燃不停换挡、拉手刹、放手刹的动作。

视频颠簸得相当厉害,直到一个飞坡——

“哇。”燕岁惊叹,“这车不会摔坏吗?”

“当然会。”景燃说,“就视频里这辆,去年被我开废了。”

显然,超出了燕岁的知识储备,燕岁问了一句非常可爱的话,“你给车道歉了吗?”

景燃捏着一块披萨笑吟吟地望着他,“你都不问问我死活啊?”

“你不是就坐在这儿呢吗?”燕岁回敬他。

也对,景燃回忆了一下那次比赛,和他聊了一整个晚饭。

拉力赛并不如f1那么广为人知,所以燕岁没有概念,也很正常。景燃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

“拉力赛没有赛道,你知道长白山天池峰吗,就是赛会指挥中心告诉你,这个赛段从山脚开到天池主峰的山顶,反正上山就那一条路,你开上去就行。”景燃说,“每个赛道都是这样,赛会给我们一个路线图,领航员照着图编制路书,然后,出发。”

燕岁半懂半懵,“长白山天池啊……真好,跟自驾游似的。”

“嗳其实你说的……”景燃一笑,靠在椅背上,“差不多也有点那个感觉。”

景燃说:“你听过许巍的《蓝莲花》吗?”

燕岁点头。

景燃:“那会儿网上有句话,‘你的一句蓝莲花,我就走到318’,好多人在那首歌底下留言,说这辈子一定要自驾一次318,四个车窗全降下来,车里要大声地放《平凡之路》、《曾经的你》,网上还有句话,‘许巍的歌费汽油,朴树的歌费轮胎’。”

燕岁听得入神,“你们赛车里可以放歌吗?”

“我们不装音响,达喀尔拉力赛有一组连车门都没有,因为要减轻不必要的重量。”景燃说,“车手和领航都是从车窗里爬出来。”

燕岁长长地“哦”了声。

“我们也不降窗户,风阻大。”

三个月往前的那些日子,他过得当真是羡煞旁人。同龄人要么刚毕业,奔走在霓虹闪烁的城市里找工作谋生,要么继续苦读在研究生课业浮沉。

他呢,他和他的好兄弟,和他的车队同事们,最远去到羌塘,最冷去了漠河,最热去了沙漠。

他和车迷合影,送给他们自己的棒球帽,他和他的领航、赛车,一起在年度冠军颁奖台上被大家喷香槟。

景燃曾是无数年轻人艳羡的对象,谁想坐在工位上写报告,谁想在地铁里一挤就是半小时起,谁想周五下班了被通知要做个ppt。

那时候他多潇洒。

“环塔拉力赛,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燕岁问。

“对,那一带。”景燃说,“字面意义上,环塔,就是环绕着塔克拉玛干跑一圈。但是这个难度和赛程,没办法在十天内结束,所以一般是绕一半就差不多。”

燕岁又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塔克拉玛干啊,真好。”

“哪儿好了,喝了半个月的沙子。”景燃吃了块饼干,“还是西藏好,早几年想去跑川藏拉力赛,一直没机会。”

燕岁和他对望了半晌。

燕岁没问,因为燕岁看得出来,景燃不想说。

“那太遗憾了。”燕岁支着下巴,“我只知道川藏线318,但我没去过。”

景燃想了想,“我也没去过,川藏北线有条路,六千多的海拔,号称只有飞鸟可过。”

“你呢,你在德国都跟人怎么玩的?”景燃问。

燕岁撇了下嘴,“早知道你是赛车手,我就不该说我跟人飙车,自取其辱。”

“没有的事。”景燃把盛着曲奇的盘子推到他手边,“我还没去过德国那个不限速的公路,长什么样的?给我讲讲。”

“就是高速公路,三条主车道,一条应急车道。德国有路权,超车必须从左边超,所以其实那条路上车速最快的就只是最左边的那条车道。”

景燃点头,认真地听。

燕岁便接着说:“那时候在柏林,有一个纪念巴赫的音乐会,当时阿笙……啊,就是我朋友圈那个说了八百个人坏话的女孩儿,她男朋友是音乐会上的小提琴乐手,音乐会结束后我们就去飙车玩。”

“她男朋友给我弄了台gtr,他自己开一辆r8。”

景燃挑眉,“谁赢了?”

“当然是我。”燕岁骄傲,“阿笙男朋友是小提琴手,我学的是钢琴。”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景燃不解。

燕岁笑了起来,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为什么钢琴底下,中间那个弱音踏板很少踩吗?”

景燃对钢琴贫瘠的认知里,只知道钢琴有三个踏板,遂摇头。

燕岁说:“因为我们搞艺术的就是不爱踩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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