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掌心,很快融化成水珠,“所以才下了这么大的雪吗?”
“是吗?”许释没接她的话,而是喃喃自语,“已经大雪了。”
积雪浮云端,至此而雪盛矣。
仲冬时节正式开始了。
2017年大雪,她和魏宴然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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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尧高中分为走读生和住宿生,中午十一点五十下课后,住宿生们纷纷往食堂走,走读生则需要在十五分钟内离开学校,否则就出不去了。
很人性化的一点是,学校还开放了专门用来午睡的宿舍,如果家离学校太远,可以到班主任那里填个申请表,中午直接歇在学校,晚上还可以照常回家。
许释一开始是想留在学校休息的,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浪费在路上的时间,下午还能早点去教室预习功课,但陈月琴直接把她这想法驳了回去。
她当时正和那帮牌友搓着麻将,因为连输了三把,心情差到极点,对她的态度更差:
“放着好好的家不回非要在学校住是吧?你是钱多烧的还是看你妈赚钱太容易了?”
“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别人家的爷爷奶奶都知道帮忙带一带孩子,谁帮过我!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
许康安是许家唯一的男丁,所以许释的爷爷奶奶一直盼望着能早点抱孙子,刚知道陈月琴怀孕的时候,老两口非常高兴,甚至还搬过来照顾了好长时间。
他们那一辈还迷信酸儿辣女这种说法,碰巧陈月琴怀孕期间非常喜欢吃酸的,这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希望,到处和别人说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直到九个月过后,产房里面传来女婴的哭闹声——
老两口的态度简直急转直下,在产房门口拉着护士的手反复确认了几次是不是抱错了,甚至萌生过半夜把许释扔到医院后面垃圾场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个,许释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爷爷奶奶的一点关爱,就算是新年赶回去拜年,得到的也只有白眼和忽视。
小时候的许释还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但想了很多年也没能想通,最后只能告诉自己——
可能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吧。
那天的情况愈演愈烈,陈月琴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甚至过去动手打了她几下,旁边几个牌友见情况不对,起身帮着劝架,这才消停下来。
从那以后,许释也没再提过这件事。
……
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许释缩着胳膊往前走,平时她都会习惯性地低着头,今天却破天荒地抬起了头,目光下意识在人群中搜索。
过了两秒,她被自己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赶快收回视线,还不小心撞到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女生。
她连着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对方笑着说了个没事。
学校对面是一整条小吃街,小火锅奶茶店什么都有,还有不少推着三轮车出来叫卖的小贩。
许释穿梭在小街中,鼻腔里都是食物的香味,她很喜欢在这里闲逛,总觉得有种别样的生活气息。
最后她在烤红薯的小车旁边停下,她其实不太饿,挑了个和手掌差不多大的:“多少钱?”
老板放在电子秤上,扫了眼上面的数字:“五块。”
许释抽出一张纸币给他,热腾腾的红薯冒着白气,打着旋儿向四周飘。
她冬天有体寒的毛病,手脚冰凉是常事,这红薯像个小烤炉一样,给她掌心都烘出了一层薄汗,身上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这阵风大,许释怕红薯凉掉,像揣宝贝一样把红薯塞进口袋里,手放在外面捂着,回家的脚步都快了一点。
安尧冬天的风总是很凉,吸进去身体也跟着变凉,街边堆着的雪粒子被吹得漫天飞舞着,有几粒落进脖颈里,冰的她缩了下。
为了早点回去,她抄了条近一点的巷子,不知道是不是地形问题,这条巷子的光线非常不好,白天的时候光线也有点暗,即便她走过很多次了,还是有些不适应,目光总是四下扫着,哪怕只是远远的一个人影都足够她警惕好半天。
穿过巷口,终于看见了自家的那栋红色小楼。
她干脆小跑着进了楼道,楼门被风吹得直响,但也抵挡了不少严寒。
许释剁了跺脚,又把肩头上的积雪清理下去,手往口袋里伸了下,摸了摸她的宝贝红薯。
幸好,还温热着。
这栋楼的隔音有些差,住在楼下的一对年轻夫妇听起来正在教育孩子,女人崩溃地大喊:“上次数学考试就考了十二分?你在学校到底干什么吃的?”
“这学能上你就上,不能上就滚回来,别浪费我的钱!”
没由得蔓出些许窒息感,许释心脏紧了紧,开始同情那家的小孩。
伴随着争吵声,她一直走到了四楼,从口袋里摸了好一会才找到钥匙。
推开门,却发现陈月琴也在家。
她初中读了一半就辍学了,基本没什么文化,只能找点零工,前年开始在附近的一家商场里做售货员,按理说这个点应该还在班上。
许释蹬掉脚上的鞋子,探头问:“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