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挠了一记,又似坠挂什么、反复惦记着。
她边想着,边环视四下,瞧见被褥蜷曲、衣柜双扇大开,散开的行囊更是乱作一团,立时如临大敌,记起当务之急。
——还得整理今后要住的厢房呢!
恰于今日,典礼期间,曹内监抵达东宫,通报婚礼吉时,又传礼制与诏命。
按照大越礼制,自纳妃吉时定下起,直至婚礼正式举行前,准太子妃不能与太子见面,只能居于娘家、等待太子亲迎。
然而,阿萝是巫族公主,真要返回娘家,就要去巫疆王城,未免太费周章。
是以越帝下诏,准她自择去处。她思来想去,便想巴元和蔼、与她情同祖孙,便往杏楼征询巴元意见,自然得允小住杏楼。
事出突然,阿萝无暇告知魏玘,便请杜松代为转达。
对于迁居杏楼一事,她未觉不快。毕竟前日,她才在楼里住过,熟知环境,更与会内医师处得不错,不必担忧人际来往。
非要说,她只是相思苦极,想魏玘想得厉害。
可是,这也并非不能忍。来日方长,忍过这阵,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了。
思及此,阿萝抿起嘴,弯起两泓梨涡。
子玉不见她,定会想她极了。倒也好,她天天佩着他打磨的指环,时不时便受它灼上一下,可不能只叫她一人吃这种苦。
她眼眸一眨,不再细想。
“我们继续吧。”
医娘颔首,与阿萝合力,各自捉住软褥的两角,扑簌簌地抖动。
她手头忙碌,嘴上却不闲,与阿萝笑道:“多亏了你,我才讨了空,不必在杏楼夜值,可回家陪陪我儿与夫君了。”
阿萝弯起杏眼,望向说话的聂医娘。
越瞧着,从前见闻重回眼前,她眸里的清波也越发温柔。
聂医娘医术精湛、宅心仁厚,为给百姓验蛊,数过家门而不入;更于蛊乱过后,在杏楼连夜当值,以防遗症卷土重来。
这样的医者何止聂医娘一个?蛊乱解除之迅、快、稳,离不开所有医师的努力。
“聂医娘,你辛苦了。”阿萝道。
“我平日无事,正好趁此机会、来杏楼帮忙。之后的事只管交给我。”
聂医娘掩嘴,咯咯笑起来:“你也够呛。解蛊那一阵,数你最忙,既要在杏楼照料病患,还要去和官太医们沟通病情。”
“那帮老顽固不喜民医,你可是唯一的特例。”
受到称赞,阿萝有些害臊,小手绞在身后,不知如何回话。
聂医娘知她性子,不再逗她,同她稍作寒暄,便摆摆手,与她告辞离开。
待人走了,阿萝放出躲藏的青蛇,另手清扫厢房。
这间厢房位于杏楼二层,内里陈设古朴、典雅。甫一出门,走下右侧的木梯,便能径直前往一层诊堂,方便夜值坐诊。
她打算趁此机会,多去诊堂坐诊、夜值,既能帮助百姓,也能减轻同僚压力。
至于魏玘,须得规规矩矩、捱过这阵子才行。
……
此后,阿萝践行心愿,在楼内亲身出诊。
因有神女美名,册妃诏书又传遍上京,看诊的病患削尖了脑袋,都想受她诊治,以致诊堂挨山塞海、众学生被迫维持秩序。
阿萝耐心,请病患罗了队列,逐一接下、诊过。
待到病患悉数散去,杏楼已灯火如豆。
阿萝起身,本欲活动筋骨,忽觉双足僵硬,旋即失去重心、跌坐回椅上。
腿麻得难受,她按掌去揉,忍着一阵又一阵刺劲儿,瞧见四下静寂、再无旁人,这才记起,会内同僚均已归家去了。
偌大个杏楼,如今只剩她,与楼上的阿莱。
缓过劲后,阿萝离了椅,清理木案,便要去堵门前的木栓。
忽然,一道颀影隔门显现。
“吱呀。”
木门开启,有人踏风而来,瘦削、劲挺,宽肩含月,玄袍冷峭。那深嵌目窠、亮若明星的一双眼,更是尾弧微翘、如火凤凌厉。
阿萝惊呼:“子玉?!”
才说完,她记起礼制,忙掩唇,声音又轻又急:“你怎突然来了?”
魏玘望她,眸里含笑,独独不回她话。他眼风一掠,目光越过她,向楼内搜索,找到就诊的小椅,便合门走去,如入无人之境。
“窣。”袍角倏而一滚。
他落座椅上,卷起腕口袖袂,将小臂置往脉枕。
这才道:“看诊。”
阿萝怔住,很快回神,小声嘟囔道:“你胡说。”
她知道,东宫设有药藏局,比杏楼、良医所都要大,不必让太子殿下外出求医。
“子玉,你、你快回东宫去!”
“按照礼制,婚礼之前,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魏玘挑眉道:“何出此言?”
他翻腕,转而扣掌案间,长指敲击、打出笃笃的低响,吐露的字句冠冕堂皇:“孤来求医,请神女诊治,与礼制何干?”
“况且……”
他嗓音一沉,噙着几许委屈:“你当真不担心我?”
“我近日累极,你见我又少。”
“真就不怕……我上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