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号上午,在村委会旁边合作社上班的肖红英,急急忙忙跑到杨仕伟刚烧毁的房屋前,在那棵巨大杨梅树下大声喊:
“十麻子,有一个从台湾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找唐国珍奶奶,或者杨仕伟,你赶紧跟我走。”
杨仕伟这几天哪里都没去,知道是大伯父打来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去跟奶奶说一声。”杨仕伟说完,一口气跑到奶奶家里。
“奶奶,大伯父打电话来了,我现在去接电话,您在家里等我!”
“保国打来滴?俺得去瞅瞅!”
“您瞅什么呀?有孙子我呢,您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用去,过一会我来告诉您好消息!”
“要得,去你的吧,不用管俺!”
杨仕伟跟着肖红英一路小跑,来到村委会。
不一会电话铃响了。
“哈罗!您好!请问您是---?”话筒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歪,您好!我是杨仕伟,大家都亲切地叫我十麻子!”
“哦!十麻子呀,我是杨保国的女儿杨思香,我爸说了,准备明天坐飞机回来,你们做好迎接的准备!把我爸爸的所有亲戚都叫来,我爸爸的大哥大电话你记一下啰!”
“好的,祝你们全家一路顺风!”
“嗯,OK,拜拜!”
杨仕伟记好电话号码就往回赶,在半路上碰到了拄着拐杖的奶奶,还在马路边踱着碎步。
“奶奶,您怎么来了,电话都打完了。”
“麻子,你伯父说啥了?”
“说明天坐飞机回来,叫我们把亲戚都通知过来!您把您儿子女儿的电话号码都给我,我挨个来通知。”
杨仕伟拿到了父亲兄弟姐妹的电话号码,每一个人都联系通知,所有人没有一个说不愿意来的,对于这么重大的事情,谁都不想错过。
最后杨仕伟在合作社买了一挂5000响的鞭炮回家来。
这么一折腾,又是一天时间过去了。
……
第二天风和日丽,从早晨一直盼到下午,太阳已接近西山。
该通知的亲属,在外地工作举家迁往外地的二伯父及妻子,当了上门女婿的满叔和妻子,三个嫁出去的小姑也分别带着老公。大部分还带着子女,这些人员中午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房子里,杨梅树下,都是人!
平静了多少年的矮房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聚会!
杨仕伟中午去村委会,打了大伯父的电话,可能还在飞机上,也没人接。
唐国珍老人站在屋前望眼欲穿,总是不见人影,眼见太阳快要落山。
儿子儿媳心疼老人,把她扶到屋里去了。
袅袅炊烟升起,晚饭也很快做好。
一群群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归巢。
这时,一辆大众桑塔纳黑色轿车,缓缓行驶在杨林村,蜿蜒颠簸的马路上,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毕竟这样的汽车,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辆。
这时汽车速度明显慢下来,副驾驶一个年近古稀的白发老人,戴着金边眼镜,透出坚定的眼神,他摇下玻璃窗户,带着浓郁的闽南语腔调,向路边的行人问道:
“老乡同志,请问唐国珍家住在哪里?”
“在前边,就是那一座矮房子。”行人指了指前方。
不久,轿车在马路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子,夫妻俩提着大包小包,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从车尾拎出一个拉杆行李箱。
这时古稀老人弯下腰,给了司机10美元,对司机说:“不用找了,把你的BB机号码留给我。你先回去吧。”
轿车在杨梅树下,倒车走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谁叫杨仕伟?赶快滚出来。”年轻女子娇滴滴大声喊道。
“报告美女,我就是杨仕伟,大家都亲切地叫我十麻子!”
“赶快来带路呀。”
杨仕伟赶紧指挥满叔的儿子放鞭炮。
杨梅树下,立刻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两位是大伯父大伯母吧。”杨仕伟问道。
“正是,后面这位是我女儿杨思香。”杨保国微笑着说。
这时,门前早已站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婆,三寸金莲踩着碎步,手持一根龙头拐杖。
她就是唐国珍。
杨保国老人一眼看见了年迈的母亲,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向前,来到唐国珍面前,大包小包一扔,也不管地下脏不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
“老娘,保国回来了。保国给您磕头!保国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今天见到您,保国真高兴。”
围观村民乌泱泱赶来,聚在矮房子前。
有泪点低的大叔大妈,触景生情,侧身用衣角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兔崽子,你怎么才回来,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说着,抬起龙头拐杖,一边说,一边朝她儿子脖子处使劲敲了三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