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发现，令季宜年颇为无奈。
甄凌手脚麻利又耐心，很快就喂好了傻老爹，开始自己吃东西。
想起两人前几日的别扭，季宜年还是走了几步，坐在甄凌身边儿。
“多谢。”
甄凌挑了挑眉。
“不必，是他救了我，我照顾他，是应当应分的。”
——言外之意，并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用多想。
季宜年被噎了一下。
但他也没有不开心。
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仅存不多的果子，递给甄凌。
风干食物虽然能够保存很久，却并不好吃。
又干又涩，若是不配上水，会使人觉得极其难以下咽。
而荒漠之中，水源，又是最为稀缺的。
可相比起食物而言，水是很沉的东西。
他们也只是携带了足够的量，并没有很多。
果子，在荒漠里，可谓是珍馐了。
甄凌看着果子，没有客气，直接放入怀中。
“给你爹留着。”
“是给你的。”
季宜年不赞同的开口。
“我不需要。”
甄凌的语气很平淡。
多年的特工生涯，对于“食物是否好吃”这一点，甄凌已经丧失了绝对的敏锐度。
对于她来说，食物只有“能吃”与“不能吃”这两种概念。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人群中却陡然传来一阵喧嚣。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正极目远眺，突然之间语气极其兴奋。
“好像是一片绿洲！”
“真的吗？！快让我也看看！”
“好像真的是！绿洲！绿洲啊！”
“听说荒漠里难得一见！若是遇见了，是吉兆啊！”
“对对对！荒漠之中一共也没有几片绿洲！”
“快去！快去看看！”
“走！”
纷乱的言语，在人群之中飞速散开。
甄凌也放下手中的干粮，站起身远远看去。
——似乎确实是一片绿洲。
绿意盎然。
隐隐的，似乎还有蒸腾的雾气。
但是……
甄凌皱了皱眉头。
真的会如此幸运，刚进入荒漠没有多久，便碰到一片绿洲吗？
已经有难民一马当先，朝着绿洲跑去。
在他跑动的时候，甄凌缩了缩眼睛。
旋即，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抓住跑在最前面的人的领子，抬腿便把他踹了回去。
甄凌的举动太过突兀，又太过暴力。
所有人登时停下脚步。
被甄凌踹了一脚的人从地上翻滚起来，愤恨的抬手，指着甄凌便咒骂起来。
“为何不让我过去？！你知不
知道，那是绿洲！绿洲啊！”
“荒漠之中难得一见！我只是想补充些饮食饮水，你还要拦着？！”
甄凌摇了摇头。
其余人也纷纷抱怨起来。
“阻拦了我们又不说话，什么意思啊！”
“要不是之前还教了咱们东西，我现在就冲过去！哪里用得着管她？”
“别急，别急。等等吧，甄凌姑娘好像确实没说过废话。”
“哼，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
甄凌偏过头，看着那片“绿洲”，目光紧锁。
“稍安勿躁！稍等片刻！”
“只要一会儿的功夫，就好。”
“若是证明了我的猜想是错的，绿洲也就在那里，只是晚了一会儿过去，你们也并不吃亏！”
众人仍旧蠢蠢欲动。
季宜年快步走过去，站在甄凌身边。
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季宜年的举动，他们明白。
这是在支持甄凌。
甄凌看着那片绿洲，季宜年看着甄凌。
其实，季宜年也不太明白甄凌到底在做什么。
为何绿洲不能过去？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相信，甄凌做什么，都是有着充足理由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到了。”
甄凌喃喃一句。
声音很小，只有在甄
凌身边的季宜年隐约听到。
他正想开口追问，甄凌却拉着他，往人群的方向退了十几步。
同时口中还喊，“后退！再往后退一段距离！”
“听她的！”
季宜年紧跟一句。
众人不明所以，但对于季宜年的话还是听的。
随着跑动，众人觉察到脚底下传来一阵诡异的颤动。
待得他们停下回头之后，才发现……
——截止到他们此前站立的位置，沙地已经尽皆塌陷。
而不远处的绿洲，也已然消失无踪。
但凡是对荒漠有所了解的人，心中都陡然升起了两个词汇。
海市蜃楼。
流沙。
那一片所谓的“绿洲”，并非是真正的绿洲，而是其余地方投影过来的海市蜃楼。
实际上，那一处，是流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