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刺骨,程叙言却出了一身汗。
要不要管,他只有一个人,贼人却不知有多少?他打不过。
他此行只为找圣手给他爹治病,这才是他的目的。他们现在应该找地方躲起来。
或许贼人只是想劫货,他何必跟个愣头青一样去拼命。他爹只有他了。
程叙言刚扶着程偃走出几步,身后倏地传来惨叫。
一片凌乱的火光中传来哀嚎:“快逃,是倭寇——”
贼人猖狂的笑声,小孩的哭声,男人愤怒的嚎叫声交杂,在暗橙色的画面中编织罪恶。
程叙言低咒一声,把程偃塞给易知礼,“你们去货舱躲起来。”
他摸着八哥的脑袋:“豆豆绕船飞,大叫有倭寇,上甲板抗敌。”
一只八哥于夜色中飞舞,沙哑中带着稚嫩的声音传遍货船:“倭寇来了,倭寇来了——”
“上甲板,抗敌!”
“上甲板……”
程叙言扯布裹住头脸,一斧头掷出去,迅速收割一条贼人性命。旁边的贼人还懵着,程叙言飞身而上,夺对方的刀,抹对方的脖子。
那血是热的,溅在他的头脸,手上,隔着一层布他都嗅到铁锈味,腥的逼人作呕。
他一脚将甲板上的火把踹进海里,对跑来甲板上的青壮厉声大喝:“愣着干什么,杀敌!”
他手执斧头,将两船之间的搭板砍断,迎来的倭寇齐齐摔进海里。
随即他转身,同其他人一起将踏上货船甲板上的倭寇宰了,然而众人还来不及高兴,一阵阵沉闷的扣响声传来。
是墙钩,对方在强行拉近两艘船的距离。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射来。
当即有好几人中箭,程叙言心里发沉,他咬紧牙,刚才脑子一热冲了出来,没有半途丢弃的道理。
夜色中传来一声口哨,一只黑色的八哥借着夜色遮挡冲进程叙言怀里,程叙言摸摸它:“好豆豆,再帮我一个忙。”
削铁如泥的斧刃轻松割断特制的钩绳,货船失去掣肘,全力向远处行驶。
船长厉声指挥船员,他满身大汗,他的心如擂鼓,他真是疯了,他怎么会相信一只八哥。
茫茫海上,货船疯狂逃窜,快的犹如一尾游鱼,慢慢将贼船甩在身后。
“大哥,还追不追?”
“还追个屁,他娘的,别让老子知道谁坏老子好事!”
夜幕退去,天光破晓。这艘伤痕累累的货船终于迎来曙光。
所有人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得救了。
“那位壮士在何处?”有人想起程叙言。刚刚还无力的人立刻站起来寻找。
此时,程叙言已经带着易知礼他们回到船舱,他动手时,刻意蒙面,便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他从未想过做英雄,不必别人感谢,也不想让贼人记住他找他寻仇。
然而他百密一疏。
他忘了昨晚惊险逃亡中发挥巨大作用的八哥。
船主立刻免去程叙言他们所有费用,并将人安排在上等舱,还奉上二十两谢银,并且第n次探口风:“恩公,那八哥当真不卖吗?我愿意出五十两。”
这小家伙太有灵性,太有用了!
八哥气的踹翻茶几上的杯盏,跳脚大骂:“豆豆不卖,坏人走开,豆豆不卖。”
程叙言把八哥搂怀里,认真道:“真的不卖。”
船主这才遗憾离去。
然而船主不是第一个发现豆豆好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想买豆豆的人。
程偃把八哥抱过去,没一会儿小八哥又飞回程叙言怀里,美滋滋接受程叙言投喂。
“果然很有灵性。”一道含笑的声音从舱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