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低着头，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她却像个认错的孩子一般。
“欢子，我以前，遇到过不好的事情。”顾雅的眼泪滴在周欢的手上。
这件事除了巧儿，她没和任何人说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晚上从来不敢睡觉吗？”顾雅抬起头，望着周欢，眼神中带着怯弱与自卑。
这种事情难以启齿，可她不想再瞒着周欢了。
周欢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这件事秦巧儿之前告诉过他，可顾雅并不知道。
周欢摇了摇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他知道此刻顾雅更需要的是倾诉，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慢慢的放开。
“我和秦巧儿不同，我以前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疼我的爸妈，可我小的时候，我爸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去世了，我就跟着我妈一起生活，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和我妈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我们那边的小溪里抓鱼，只要抓到了鱼，就不用饿肚子，就有美味的鱼汤可以喝了。”顾雅回忆着曾经的生活，想到母亲，她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虽然那时候每天都吃不饱，可是，她从来没有让我感觉到孤单，她很爱我，很爱很爱，后来，我生了场病，我妈抱着我去医院，可是她没有钱，她怎么求医生都没用，我妈其实是个很厉害的苗医，可是她再厉害，没有钱买药也不行啊。”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妈医术这么好，却穷的连药都买不起，应该有很多人找她看病，我和我妈应该过着吃喝不愁的生活才对。”顾雅的神情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周欢点了点头，顾雅母亲的医术应该确实不错，顾雅只是跟着她学了点皮毛，就能通过把脉的方式知道吕琳有了身孕。
按道理来说，有一技之长，生活应该没有那么艰难才对啊，这年头谁家没个小灾小病的。
“我们那个村子，女人是不能学医的，会被视作不祥，尤其是我爸去世之后，村里人都说是我妈克死了他，所以特别不待见她，非要她离开村子，可我妈带着我能去哪呢。我们只能白天躲在房间里，晚上等别人都睡着了，再偷偷出来找东西吃。”
周欢无法体会顾雅那时的心情，比起她的生活，自己小时候算是过的很幸福了。
20世纪，还有这么封建的村子，也是一种悲哀。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生病，我妈也不会嫁给那个人。”顾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周欢的肩膀上抽泣着。
其实这根本不能怪顾雅，那时候她那么小，每天熬夜，不生病才怪呢。
“为了给我治病，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妈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光棍，可那个人只会喝酒，喝多了就打我们。”
“你知道给我治病花了多少钱吗？六百块，就为了这六百块钱，我妈就嫁给他了。”
“我跟我妈，就值六百块钱，多可笑啊。”
“所以我一直都很务实，因为我知道钱有多重要，我也从来不要别人的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要付出什么。”顾雅笑得很是凄凉。
听到顾雅的话，周欢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紧紧的抱着顾雅，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为了我，我妈一直忍气吞声，可是等我长大了一些后，那个男人，他，他还想要强暴我，我妈为了保护我，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什么都不能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直到现在我晚上都不敢睡觉，我怕看到我妈绝望的眼神，怕梦到那个男人可怕的笑声。”顾雅哭的撕心裂肺，周欢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难过。
她的痛苦与悲伤都快形成了实质，触手可及。
“我觉得我才是那个不祥的人，如果不是我，我妈也不会死，我讨厌自己，讨厌这张脸。”顾雅从来不觉得漂亮是一种福气，相反，她觉得这是一种诅咒。
她觉得每一个接近她的男人，都是带着目的性，她总是给自己画上浓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主要的是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脸，她总会想起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她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普通一点，或许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不关你的事，伯母也绝对不想看到你这么自责的。”周欢心疼的抱着顾雅，他想不到，顾雅竟然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啊，这一切的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我害怕别人碰我，欢子，即便我知道是你，可我还是会害怕，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我应该把自己给你的。”顾雅看着周欢，她感觉自己没有做好周欢的女朋友，连这样的需求都无法满足他。
“小傻子，就算一辈子和你相敬如宾，不能同床共枕，余生是你，皆我所愿。”周欢轻抚她的脸庞，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就算一辈子不能做羞羞的事情，那又能怎么样呢，只要顾雅可以开心快乐的生活，那便够了。
他不想让顾雅委屈自己，她已经够痛苦的了。
“你不用哄我了，你一定觉得很失望吧，欢子，其实只要你想，我都不会拒绝你的，我也不会怪你。”顾雅看着周欢，很是认真的说道。
周欢相信顾雅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不会这么做，他不会把自己的欲望建立在顾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