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没多大联系,他终于清楚的是这里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
这里的运作呈现出反人类的畸形,可往前推两代的话,这或许不是监狱长的本意。
既然俄政府想完全隔绝地打造出一支异能者军队,那么起先这里的补给绝对是充足的,按照军队补给的管理,生活很长时间都不会是问题。
直到保罗·魏尔伦将古拉格变成只进不出的特异点,资源便成为了不得不长时间去计划的难题。
高尔基说得没错,这里是在「以恶制恶」,准确的说应该是「以暴制暴」,实力强悍的人制定下了规则,规则本身并不算「恶」。
食物首先会提供给女人和小孩,其次才是成年人,年龄越大拿到的供给越少。这是在特殊情况下,为了延续的合理做法。
他们没有用道德去绑架小孩,而是选择用谎言包装死亡。
饿死,或是资源不足导致各类疾病并发而死亡的成年人应该不在少数。
他们的死亡是建立在小孩正常成长的基础上的,但这些压力不能由小孩承受。
谎言因此诞生了,这样死亡的人只是离开了古拉格,去到更正常的地方了,并且为了制止误解谎言的人采取激进的行为,古拉格禁止自杀。
同时,一代和二代监狱长在竭力寻找新的物资来源。
不管是安排人去开凿冰面,还是一次次远出,想要找到不令人绝望的土地,至少他们从来没放弃过。
小孩也会正常的接受最低程度的教育,证明至少在那时候,监狱长是想要撑到「古拉格群岛」被拯救的那一天。
随着食物越来越少,一个只会出现在极度饥荒的恐怖选择出现了,「食人」。
会这样做的也大多是熬不下去的成年人,小孩的食物一点点减少,但依旧有所保证。
而成年人甚至赶不上去承受朊病毒累积的恶果,没人能捱到那时候,他们的平均寿命在以很恐怖的速度减少。
事情是从三代监狱长开始发生改变的。
生活还是绝望又可悲,知道真相的几代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之前的小孩长大,又诞生了新的小孩。
族群的人数在一直减少,此时的监狱长令人作呕地将前代所有无奈下的决策完全解释为了扭曲的东西。
他停止了组织自救的行动,同时也不再作为表率,而是用虚伪来维持自己贪下食物的「正当性」。
奥列格甚至可以断言,那种侮辱死者,将人倒吊着放血的做法绝对不是前代会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还把自己当作人类。
而三代监狱长,只是披着「监狱长」的皮,为所欲为的恶心东西。
这不是出现在小说里的故事。
奥列格比谁都清楚的一点是,文学创作是允许充斥着荒诞的碎片世界。
创作者将现实可能出现的事情进行加工变形,它允许无数巧合和盲目,它允许肆意妄为,它允许以不断试探阅读者的方式来达到情感疫苗的作用。
所以,同时,它也接受所有读者的评价。
出于安全阙值高低的差距,作者的表达触犯到了读者能容忍的边界,读者完全可以表达出这种不快。
这是一种双向的交流,直到一方拒绝延续下去为止。
但这是建立在「尖锐复杂的东西都是虚假」的基础上的。
这里不是经过如哈哈镜一样加工塑造后的故事,那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苦难是创作的源泉不假,但这不能建立在别人的苦难上——至少奥列格完全没办法将古拉格发生的所有事只当作素材。
*如果那样,诞生的每个字符都是野蛮的。
奥列格觉得这一切都必须有人来划下一个句号。那个人不是一定得是自己,他只是充满着各种能进行预期丑恶的想象力,他只是刚好来到这里,刚好看见了一切,刚好无法容忍。
他只是刚好不自量力地感到了悲伤,和愤怒。
——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
前往二楼的石梯就在那个躺满了濒死者的房间旁边。
通往上面的石梯也像山脉自己生长出来似的,并不整齐,上面崎岖不平的凸起相连着,变成使人看久了头晕眼花的神秘花纹。
走到监狱长房间外,奥列格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果戈里那张漂亮又开朗的脸。
“能拜托你带着达尼尔在外面玩儿会吗?我和费季卡去见他,等会儿再进来帮忙。”
果戈里听完费奥多尔的转述,失望地撅起嘴。
奥列格加了一句:“偷盗是你和费季卡一起干的事,你想要一起被追责吗?”
果戈里这才熄灭了心思:「好吧,那你们加油,说不定今晚他们就能收到来自监狱长的礼物呢。」
“可能不是今天……”奥列格低声说,“不过监狱长或许真的能送给他们一些东西,只不过或许不是和平时一样的礼物。”
「我知道这个!惊喜,对吧!」
奥列格轻轻挥手,推开石门,和费奥多尔一起走了进去。
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这个房间出奇的大,似乎占了整个二楼的一半,光线全靠外面的月亮,靠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