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越加快行军,务必要打石凡一个措手不及。
这条驰道算是中原一带最难行的,要不是考虑连接舞阴、叶县几个偏僻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修建。
军队行进很快,司马越突然意识到什么,喝令道:“停!”
先头部队还在狂奔,司马越、王衍几人却紧急停住,后面的队伍戛然而止,有传令官发出号令,喊回前面的人。
马蹄声乍停,司马越面色冷峻,王衍勒住马左右张望,司马腾见兄长神情异常,突然觉得周围安静的恐怕。好似有风,却吹拂不了草叶,好似有光,却无法照亮每个角落,那种感觉阴森,让人极度的压抑。
司马腾觉得,或许说话能够缓解情绪,他问道:“兄长,怎么了?”
司马越心想有杀气,可杀气这玩意靠的是感觉,能当真吗?
他很奇怪,一路上打了鸡血般兴奋,突然之间莫名的阴郁,待停下来却不知要找什么,又是为何而停?王衍突然指着远处,惊叫道:“殿下,快看!”
狼烟?远处直直的狼烟,司马越记得,那里是儿子司马毗与部将曹薿埋伏的方向,狼烟自古用来传递信息,莫非事情有变?
“撤!撤退!”
突然,有军卒大喊:“殿下!殿下快看!”
在一侧的大青石上,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纸条,军卒撕下来交给司马越。
司马越接过来一看,上面清晰写着七个字:“司马越到此一游!”
这字真丑,王衍识的,石浩然的笔迹。
战鼓响起,附近山坡窸窸窣窣的出现人影,每个人手持长弓,瞄准了东海王军队。司马越观瞧一番,周围虽算不上天险,但高处全部被占,你攻任何一处都会受其它地方牵制,今天这仗没法打。
“撤!”
司马越的指令斩钉截铁,既然输了就认怂,撤退不是太丢人的事。有个声音却传了过
来,喊道:“东海王殿下,既然来了便聊会。大老远的,不急着回去!”
前方,石凡纵马而出,身边跟着杨奕、许彪与北宫纯。司马越看了一眼,事已至此,如果石凡动真格的,他未必能出去。
司马腾提醒兄长:“小心有诈!”
司马越道:“他要想杀我,完全可以直接动手,犯不着耍阴谋诡计。”
司马越挥退军卒,带着王衍与司马腾,迎上前去。
石凡在马上拱手,“殿下别来无恙?”
司马越不知他葫芦卖得什么药,淡淡道:“还好!”
石凡有意气他,说道:“我只是回趟家,还劳烦殿下亲自带大军相送,实在是过意不去,多谢了!”
司马越城府比齐王等人深厚的多,平静道:“浩然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本王认栽。”
石凡心想,你才是池中之物,打不过可不带骂人的。他之所以没有动杀心,主要还是顾虑影响,你一个荆州牧,动辄灭掉一个王爷,实在是不像话。
既然不能杀,石凡索性连其它人都放了,他今天谁都不想难为。越是如此,司马越更加的羞愧,他打着杀人越货的主意,没想到人家满面春光,停马和你聊几句,毫发无伤的让你走。
“浩然,我不解的是,你不趁今日机会杀我,以后是否后悔?”
石凡如实答:“殿下乃真正智者也,其余人与你比云泥之别,如今拥三州之地,确实是我石凡最大的劲敌。只不过,我并没打算自立山头,有洛京朝廷在,我愿唯马首是瞻,殿下活着同样很好。”
司马越不信,“你从未想过另立山头?”
石凡才不会承认呢,司马越也是,这种问题抛出来,答案肯定是唯一的,实在没必要承认自己有反心。司马越知道这话有毛病,他只是发问而已,石凡的回答是什么不重要,反正他都是不信的。
石凡望着司马越,很认真的说:“现阶段,我只想努力经营荆州,荆州是朝廷的荆州,是天下人的荆州,将来也可能是殿下的荆州,谁管它呢?我只想将此处建成世外桃源一般。”
司马越看过石凡此方面的书,念叨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人人有田种,人人有书看,人人可做官,人人得自由……”
石凡乐,“不怕殿下笑话,我还真这么做的。你也知道,几十万流民入荆州,他们的房舍早已盖好,衣食无忧有田种,只要努力绝对饿不死。而且荆州的学校马上开遍每个郡县,甚至每一个山窝窝,只要你读得好,或者有其它特殊的本领,通过考试都可以做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官,只要遵纪守法,你可做你喜欢的事,你也可去你喜欢的地方……”
司马越恨道:“正因为此,我才更应该对付你!”
如果石凡与其它地方官员一样碌碌无为,司马越用不着和他过不去,石凡的做法总想改天换地,尤其是这套“人人有饭吃”的宣传口号,世家大族未必喜欢,但老百姓简直高兴的要死,他们只要努力便能过上好日子,不止是荆州范围之内支持,很多临近的百姓纷纷搬迁去荆州,这是司马越很难忍受的。
更要命的,这石家经商赚取巨额财富,去各地采购粮草储存,又大肆搞城防建设。司马越担心,时间越长他们越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