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默然道:“永明,不是我想退。贾后言语暧昧,对我等态度不明,石浩然又是个难缠的对手,看来这摊浑水还是不要趟了,明早天不亮就走,直接从小路插过去,远遁颍川。”
刘曜:“兄长是说,石浩然那边,我们不告而别!”
刘聪沉吟道:“留下个送信的,待我们走远再告诉他。就说有鲜卑人寇边,你我紧急回去处理军务。”
刘曜叹口气,“这一次又是功亏一篑,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劳,兄长很难号令五部。”
“从长计议吧!长兄已死,二兄与幼弟都无足
轻重,匈奴五部迟早是我的。”
刘曜指了指西边问:“长安的事情不知顺利与否?”
刘聪道:“石浩然不掺和,应该问题不大。算起来时候差不多,该来消息了。”
大晋若有动乱,洛京首屈一指,除此之外便是这辽东与河西。在东北部的幽州与平州,大晋国有三部鲜卑(慕容、宇文与段部)不是完全臣服,以及乌桓、扶余、高句丽等邻居。在西北部则分布着羌人、氐人、秃发鲜卑等,自古以来都是民风彪悍的地方。
如今西北缺粮,民心怎安?匈奴人期盼的动乱,应该快来了吧!
说着话,两人在前走到了驿站前,刘曜抬头一看,惊道:“通天下?这是石浩然的产业。”
刘聪皱眉,怎么哪都有他?老子好不容易找个地方歇一宿,怎么还是石浩然。
想了想,刘聪道:“通天下车马驿站在很多地方都有,不足为奇。你我只是安歇一宿,让人把店里的掌柜、伙计控制起来,便也没事了。”
刘曜想想也是,通天下虽属石凡,但毕竟是买卖,以赚钱为目的。何况事先并无准备,他们是突然决定前来,把掌柜、账房、伙计、车夫和厨子全都抓起来,不放任何人出去,应该就没事了。
掌柜的四十左右戴了顶帽子,帽檐上贴着纸条说自己叫孟宇,最奇怪的是两只鞋一只黑、一只白,开驿站以前应该是个到处叫卖的行商。
“店里有客人吗?”
孟宇满脸堆笑:“不巧,昨天还有两伙客人住店,今儿是真没有。”
“那就好,图个清静!上些饭来!不准耍花样!”
见匈奴人强横,孟宇保持一张笑脸相迎,安排厨子做饭,又弄出几壶佳酿,好生伺候诸位大爷。
匈奴人分头盯着,所有的做饭、烧水、烫酒都在严密的监控下,刘聪、刘曜及众匈奴人吃了饭,然后各自去安歇。店里众人被全部赶
到灶房关押,还有些没分到房间的匈奴人住在了厅堂内。
三更过去,店里除了打呼噜和磨牙的声音并无异常,但就在此时,房门传来重重的敲击声。
“开门!开门!”
住在厅堂的匈奴人先醒了,他们拔出弯刀,拿出角弓,小心翼翼盯着大门。有匈奴人喊醒了店掌柜孟宇,让他去开门。
孟宇无奈,迈动他一只黑一只白的两只脚,打开门栓。
房门开了,外面没有凶神恶煞,只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灯光很是昏暗,但看得出女郎身材玲珑,男的似乎年纪也不大。
男的抱怨道:“怎么现在才开门?你们通天下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孟宇连忙赔不是:“郎君息怒!都怪小的睡得沉,没听见!”
“开两间上好的房!”
孟宇为难道:“郎君,别说是两间,一间都没有了!反正都快过三更天了,小的劝郎君继续赶路,用不了多久便天明了。”
男的生气了:“吆?我们十几天都是露宿野外,想在你这好好睡一会,怎么推三阻四的?”
孟宇愁眉苦脸道:“郎君,小的这是真不方便。”
男的随手掏出一张金质的号牌,“看到没,本郎君是你们通天下的贵宾。”
他这一说不要紧,那些匈奴人警觉起来,通天下的贵宾范围很小,除了朝廷贵臣与世家大族,便只可能是石浩然的亲戚朋友。
孟宇听了更着急,这是他第二次见金质的贵宾号牌,上一次是石小郎君亲至,这次来的又是谁呢?
他好意把这对男女朝外推,偏偏这愣头青铁了心向里钻。还是那个女的机灵些,抬手指了指前面,在一片昏暗中,男的看清楚有人拿刀握弓,正瞄准了他们。
他立马改了口风,说道:“你这还真住满了,我再换个地方吧!后会有期!”
他拉着女子的手向外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站住!再动射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