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之后,裴微之就被外放出洛川,少有人知道,出身于武皇心腹之家裴氏的裴微之,竟然会与出身于铁板钉钉前朝皇室一派袁氏的袁无疑交好。
而且看裴道生的态度,裴微之和袁无疑定然是升堂拜母的好交情。
“这可不是小子噎您,”袁无疑含笑恭维道:“您哪里老了?”
“您这般手段心智,若是也算老了,那我们这些年轻小辈,还不如寻块豆腐一头撞死呢!”
“哈哈哈……”裴道生被袁无疑捧得高兴,但心里也清楚袁无疑的话里有多少恭维讨好,他大笑几声,摇了摇头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夫如今也只剩这几分咀嚼的力气了。”
“这天下,迟早是无疑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袁无疑笑了笑,看着棋盘上自己已经被黑子围追堵截得无处容身的白子,这话听听就算了,谁若是真认为裴道生老了,谁才是真傻了!
“裴公过谦了,若是没有您为我们这些小辈遮风挡雨,这天下哪来现在的安稳?”
“若是真让那些妄图动摇江山社稷之人得逞,我大周天下万千黎庶,又不知要生活在怎样水深火热的乱世之中!”
“您之功勋,唯有‘文正’二字可堪相配!”
袁无疑的话显然说到了裴道生的心坎里,他捋了捋胡须,没有继续谦让,只叹息一声,“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顾……”裴道生断了一下,省略掉后面的名字,遗憾道:“那等人才,却偏偏不能为我等所用,确是可惜。”
袁无疑也跟着叹息一声,“纵是可惜,也是他自己选的绝路。”
“裴公您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机会,只可惜那人都没有珍惜。”
“长公主保的大媒,天下人都盼望娶的裴氏女……”说到这里,袁无疑摇了摇头,“一切能做的裴公您都做了,谁知那人偏要自取灭亡……这些事,又如何怪得了您呢。”
裴道生落下一子,彻底绝了棋盘上袁无疑的生路,神色不明,“也是怪得了的。”
他的语气有些落寞,“昭昭青史,自有定论。”
“但有些事,就算背负千古骂名,也必须有人去做。”
见裴道生似乎被自己的话触动了心绪,袁无疑一边投子认输,一边转移话题:“裴公,微之可有信来,事情也办完了,他何日归洛川?”
“快了,”提起自己最为骄傲的麒麟儿,裴道生瞬间就放下自己那点心绪,“收拾完最后一点首尾,微之就该回来了。”
“微之回来了,洛川就更热闹了。”
袁无疑充满期待的话逸散在风里,仿佛昭示着洛川城日后的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