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轩里,陈氏和沈之遥都在。
阿宁跟着碧草进去,低身行了礼,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宁来扶摇轩之前,陈氏就暗里敲打过她,那时阿宁对这位大夫人便心里发怵,如今更是实打实的害怕。
陈氏轻摇着扇子,打量着阿宁愈发纤瘦的身量,心道看来的确是病了。不过瞧着却越发的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在这沈府所有的丫头里头,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为出色的了。
阿宁察觉到了陈氏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怯怯抬头看了一眼,见陈氏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顿时腿一软跪了下去。
陈氏嗤笑了一声,模样好是好,就是这性子着实胆小了些,不过也好,好拿捏。
放下手中的团扇,陈氏和善地开口:“你不用怕,我找你过来,不过是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如实答了便是。”
阿宁咬了咬唇,低声道:“是。”
陈氏也不拐弯抹角,道:“那日寿宴,我让你去前厅服侍,是为了什么,你如今应当知道了吧?”
阿宁身子颤了颤。
陈氏状似惋惜道:“我本瞧着你生的这好模样,想着只在我府里当个丫鬟,实在可惜。所以才给你个荣华富贵的机会,只可惜你不识好歹,白白浪费了我的心意。”
“夫人,求夫人开恩,”阿宁哭着磕头,“奴婢只想一辈子本本分分做个丫头,绝无他意啊夫人……”
陈氏冷眼看着,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如今你得罪了安王,安王可不是我们沈府能惹得起的,如今就是我想护也护不住你了。”
陈氏说完,轻飘飘地喝了口茶,仿佛口中说的并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等人吓得脸色惨白,陈氏才觉得差不多了,忽然又换了一副笑脸,道:“不过也算你福大命大,那样的情况下,都能让你遇到贵人相救,又有妙青那个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也算是逃过一劫。”
听到这话,阿宁的抽噎声忽地停止,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氏。
其实陈氏本也是猜测,见了阿宁这反应,才肯定了大半。
在沈府这些年,她早已很懂得什么叫攻心为上。陈氏轻笑道:“怎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是这沈府的当家主母,这府里的事皆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可知那晚你遇见的人是谁?”
陈氏放下茶盏,走下来伸手将阿宁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抚了下阿宁犹带泪痕的脸。叹道:“果真是一副面若芙蕖,楚楚可怜的好相貌,如今老爷正愁着如何拉拢这位朝中新贵,你说,若将你送去,这份礼物他可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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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主院内。
邵策坐在书案后,修长的手指拆开凌斐递过来的刚从宫中传出来的信,看到最后,微微皱起了眉。
“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凌斐道。
邵策面上的情绪一闪而过,折起信放入旁边的火盆中焚毁,淡淡道:“如我所料,安王忍了这么些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听说这几日已经私下笼络了不少大臣,皇上着我盯着些而已。”
自皇帝登基时,这叔侄二人就早有不睦,说起来还得追溯到太上皇那时候,据说当时先帝和安王都是有望继承大统的人选,只是最后先帝因出身胜了一筹。
安王这人早有野心,先帝在位的几年就蠢蠢欲动,不过先帝不欲与他计较,多有安抚才忍到今天。如今的皇上可不想再供着他了,早就想要除掉这根肉中刺。
这些事凌斐都知道,也知道主子前几日进宫也是为的这事,凌斐道:“既如比,可需要属下再多派些暗哨打探?”
邵策抬手,“不用,免得打草惊蛇。再说安王如今最看不得的人是我,要有什么动作估计也是先拿我开刀,等着就是了。”
凌斐点头:“是。”
凌斐看着主子说起这话来面无波澜的模样,自己都有点儿替自家主子觉得委屈。这才回来多久,不得闲不说,还得给人当靶子。
虽然自家主子这能力是没得说,但是却累的慌。皇上光让人办事,连世子妃也不给人张罗一个,光靠自家主子这性子,也不知得等到几时。
许是回了京,离了边境战场上紧张肃杀的氛围,凌斐也显现出了些本来的性子,愈发操心了起来。
邵策瞥了一眼表情略丰富的凌斐,伸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凌斐思绪顿收,走过去打开门,见是佑安堂老夫人院里的赵妈妈,客气道:“原来是赵妈妈,此时过来,可是老夫人有什么话要传?”
赵妈妈行了个礼,道:“老夫人得知世子在府上,特着老奴过来,请世子一道过去用饭。”
凌斐回身看着邵策,邵策放下书,起身道:“走吧。”
“是。”
此时已近申时,外头天差不多黑透了,园里园外都掌上了灯光。邵策喜静,婢女们走动都是轻手轻脚的,唯有前院莲池里偶尔传来零星几声有气无力的蛙鸣,反更显安静。
直到出了主院,沿着走廊往南走了一段,才渐渐听到从西跨院传来的热闹说笑声。
邵策脚步未停,径直穿过花园,进了邵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