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季绾上过朝,照旧来到集贤殿,她看到杨茂正弓着身子在廊下侍弄花草,“早啊,老头。”
“啊?”杨茂侧身露出耳朵来。
季绾心道这是耳背又犯了,“杨大人,早。”放大了声音。
杨茂笑着点头,慢声道:“哦,小季大人,早。”
季绾大声道:“大,人,我,今天,做,什么呀?”
杨茂蹙眉,“你那么大声干啥?”
季绾真想捶地,但面上还在拱手致歉,“是下官莽撞了。”
杨茂摆摆手,“无妨,你今日需整理账本,已经放到你桌案上,依着之前的翰林公务撰写即可。”
季绾拱手,“有劳大人。”
进到议政堂,她开始洒扫除尘,整理桌案,只是今日还未将一切做完,周沐白就带着众官回来了。
季绾忙扔下手中的扫把,躬身行礼,“大人。”
周沐白似未听见,径直掠过,疾步走进殿内,在正位入座。
季绾收礼,嘀咕着,看见了还当没看见,等我拿到了你的喜好,看你还怎么无视我。
她又继续手中的活计,一番忙碌之后,季绾将殿内所有大人的茶都泡了。
她先是给周沐白上了茶,周沐白并未理会,将手里的文书批阅得飞快。
季绾又一一为众官上茶,众官品尝过后,纷纷交首称赞。
“这小季大人的茶泡得可真是不错。”
“对啊,他竟然知晓我喜欢喝黄山毛峰,茶味正对。”
“害,这小季大人,不光人长得貌美,做事也机灵,可比之前的馔修好多了。”
“是啊,小季大人真不错。”
季韫坐在桌案前,开始撰写手中的账本,嘴角淡淡一扬。
一声声夸赞入了周沐白的耳朵,将他对季韫好不容易建立的漠视打破。
季韫
季韫
为什么他不想听他,还非要议论他?
他讨厌极了这种烦躁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火气。
“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众官止住了私议。
“季韫!我看你是太闲了不是?账本整理好了吗?”周沐白朝季绾冷喝。
众官直接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
季绾也被吓一跳,她离周沐白最近,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一双桃花眼,显得有些无辜。
“大人,我不闲啊,我正在整理。”她平静回答。
周沐白瞥了她一眼,“虽然你三个月后就要回家,可你现在身为我大晋馔修,就要应当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奉劝你,想要投机取巧,明日就给我走人!”
季绾被周沐白一番斥责下来,心中被气得血气翻涌。
她忍他高傲自大,忍他自以为是,忍他颐指气使。
可他疑她未能尽职尽责,投机取巧?
本小姐我养尊处优十六年,我现在这给你当牛做马,还要受你这窝囊气?
她忍个屁!
“不是你叫我端茶倒水洒扫除尘吗?难道我没做好?这么厚的账本,我整理出来也需要时间,凭什么你说要,我就要立刻给,周沐白,我是神仙吗,你要什么我立刻就能给你变什么,我是个人,好吗。”
季绾脸色愤愤地看向周沐白,她又没做错,她忍他什么?
众官惊愕了,自周沐白登上首辅之位以来,怕是没人敢这么跟他顶嘴,这难道不是天字号大牢预定了?
周沐白冷看着季绾,眼中似有霜寒,“行啊,季韫,目无尊卑,蛮横无理,简直不知悔改,去将大晋官吏律法抄写一百遍!”
一百遍!
周沐白你疯了吧!
季绾冷眉看他,“抄就抄!”
虽然这是跟他吵架的代价,可她就是觉得跟他吵心情好啊,要不然再这么忍下去,她迟早憋出病来不可。
季绾再次坐下,可她看到那大晋官吏律法,脸白了白,真它娘的厚啊
她抬首看了看周沐白,周沐白你不是讨厌我,你是真的恨我!
季绾已经觉得自己这几日都要贴在这桌案上了。
可周沐白先管她要整理账本的收支汇总,这个更麻烦,需要动脑算啊。
季绾觉得整个人都萎了。
正沮丧之际,有人从身后递来了一张纸放到她的案上,季绾打开一看,喝,这不正是大晋官吏律法?标准的正楷,保证看不出来个人字体。
妈呀,这是那个好心的大人、大爷、兄长干的啊。
季绾转身,无声的朝众官拱手道谢。
众官并未抬头,看似继续手中的公文,可有人却悄悄换了纸张,默出一张张的大晋官吏律法,源源不断地递到季绾面前。
季绾身侧的明青州对她低声道,“你先只管写你的账册,其他的我们来帮你。”
季绾拱手,“大恩不言谢。”
周沐白依旧垂头批阅公文,堂内一举一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可刚才火发的实在是莫名其妙,他向来沉稳,可遇到季韫以后,不知怎么就是对他压不住火。
此刻就算是他们帮他,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冷眼看着。
周沐白真的想不清楚,这帮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