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嘱咐过,不可随意拆开,一定要等万不得已才行。”
季绾无奈,“老头的鬼话你也信!”
柳氏一脸不置可否,季绾未在争辩。
柳氏郑重说道:“以往,你爹低调,未将你二人推到过人前,我们之前又住在柳州,朝中没什么人知道你是季盛的孩子,所以朝堂里,万事小心为上。”
季绾点头,耐心应下柳氏的唠叨。
三日后放过榜,季韫大名在上,季绾站在榜下,要不是跑得快,怕不是直接被人捉回家当了乘龙快婿。
放榜当日,季绾接到游街赴宴的通告,柳氏一脸喜色地为她打点一切。
翌日,天色晴好。
季绾穿戴好昨日晚间宫内送过来的大红探花红袍,又戴上插着宫花的宫帽。
她身形一转,便是那貌赛潘安玉树临风的探花郎,其气度风姿,足以迷倒闺中万千贵女。
今日要从皇宫正门开始跨马游街,游街后还要去赴皇家西郊园林的琼林宴谢恩。
跨上马的那一刻,季绾看着身边仪仗,一声锣响,声乐齐鸣,队伍缓缓出发。
她忽然觉得,从此她便再不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此后,她是名副其实的大晋朝探花郎季韫是也。
游街之时,无数的绢帕香囊朝季绾飞来,京都城里闺中万千贵女对她蜂拥而至。
街头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世人纷纷议论,季绾是大晋朝开国以来,最俊美的探花郎。
季绾带笑连连拱手谢礼,这小姐们还真是热情,让他一时有点招架不住。
人群当中,季绾抬眼一看,正巧看到沈朝瑶在樊楼的二楼雅间透过轩窗朝她疯狂招手。
她一个眼神回过去,沈朝瑶身边的两侧的贵女们脸色红了一片,对沈朝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季绾直叹,有时候长得太貌美也不是一件好事。
游行过后,新科进士们被引到西郊皇家园林琼林苑去赴宴谢恩。
晋朝三年才出一个三甲,琼林宴做得极为精致繁华,上到皇亲国戚,下到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季绾下了马,随众人一同进到荣恩殿中,看到在场上到天子太后,下到官员,已经就位。
内室监一声高喊,“新科进士觐见。”
在场新科进士齐声对皇帝与太后叩首,行礼问安。
礼毕过后,方才入宴。
季绾落座后,抬眼一看,对面正坐着的正是
周沐白?
对方也正看她,眼神冷得像是周身都能结出二尺厚的霜来。
季绾只觉后脊凉风直往上蹿,连忙喝茶压惊。
转念又一想,她为啥这么怕他?
她也没做啥亏心事,他也不过就是人严肃刚正了点,她虽然挺讨厌他,可她有什么可怕的?
如今还没当官就怕他,那成了他属下,岂不是他要她去死,她也得跑着往火坑里跳?
季绾敛了心神不再看他,与身侧人闲话起来。
舞乐升腾,宴会进入喧嚣,皇帝告诉众人不要拘谨,尽兴而来才是。
太后身侧坐着一紫衣少女,正是大晋朝最受宠的嫡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湘月公主。
她时不时将眼神撇向季绾,太后慈眉,“湘儿可是看上哪家才子了?”
湘月脸色一红,“那个探花郎倒是长得不错。”
太后点头,“是长得不错,可你不是一直心仪首辅大人?”
湘月眼神盯着季绾,“首辅虽然长得好,可人甚是呆板无趣,冷得像是冰坨子。我瞧着探花郎,除了长相俊逸,气质倒是十分温润随和,母后,我喜欢他。”
太后笑了笑,“湘儿大了,倒是有自己的主意了。”
酒酣耳热之际,为了助兴,众学子在琼林宴上展示才艺乃是必备环节,不光考察个人素养,更是成为各家官员择婿依照。
季绾看着众学子纷纷上前,要求吟诗作画,吹拉弹唱,甚至还有人跳起了胡旋舞。
她扶额感慨,为了仕途,大晋朝的学子们当真内卷到如此程度,她实在是难以企及。
不过季绾并不打算展示,柳氏交代过她要低调,况且今日她在这也不为选婿,若真被人看中,皇帝赐婚,届时岂不麻烦。
有人来到她身前,“季兄,为何不上前一试?”
季绾忙摆手,“不不不,我没啥才艺。”
晋帝看着安坐在一旁的季绾,沉声问,“季韫,身为我大晋探花郎,为何不在此宴上尽情一展风姿呀?”
季绾起身回道:“回圣上,小生愚笨,除却读书做文章,未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才艺来。”
晋帝蹙眉,有些扫兴,“哦?莫不是探花郎太过谦?”
周沐白看向季绾,过谦?分明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
“依臣看,这探花郎,也只是会纸上谈兵而已,又怎能明白风雅之事。”周沐白冷冷开口。
这不是说她是个草包?不懂风雅?
季绾埋首咬牙,冰块脸我不惹你,你能不能别给我找事!
她刚想起身驳斥,脑海当中忽然闪过一个字来。
忍。
季绾恍然,原来老头的精华要义在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