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一看这册子一脸惊讶,“这是这孩子的秀才册?他考上秀才了?”
“不错,上头才发放下来,我原本想等过完了年才给他,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县令皱眉,随后又颇为遗憾的摇头。
“大好的前途,他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生生毁了自个儿呀。这当真是……当真是年幼无知。”
夫子说:“这孩子是我一手调教,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唉,他也不知是给谁背了锅。”
那县令也道:“可不是?我审这案子,也觉得疑点重重,可那女子死活不说,非说那孩子是她自己的。我欲对她用刑,那孩子又拦着,把她的刑一起给受了。听说他们家还是军户,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这女娃哪里受得了一顿板子?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夫子忙道:“多谢大人慈心。”
“哟,夫子,您这可就折煞我了。”
他拿着那册子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如此,他确实可以免去刑法,只是这册子,怕是拿不走了。他犯的这事儿,这功名怕是要革除了。”
“无妨,只要命在,他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只是……还请大人卖个人情给老朽,这册子的事儿就不要说出去了。”
“好,我明白,得而又失这确实是,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
他们不知夫子对县令说了些什么,总之能免去一百杖的刑法就是好事,命也保住了。
薛崇瑾在柳儿与徐毅的搀扶着,跟在夫子身后。
夫子给他买了药,又买了些食物,这才将他们送出了城。
城门外,薛崇瑾推开徐毅和薛柳儿,跪下给夫子磕头。
“夫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一番希望。”
夫子眼中的泪花花湿润了眼眶,弯下腰将他扶起来。
“罢了,薛家养活你一场,此番,全当你报恩了。”
“多谢夫子体谅。”
夫子叹了口气说:“即便以后不能再念书,也要切记书院对你的教诲,要做一个有用之人,做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人。”
薛崇瑾点了点头,“夫子,我会的。”
“好,去吧。”
……
薛崇瑾没有让人送他回薛家,因为薛家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直接让徐毅送他回了山洞。
徐毅这才知道,他晚上并没有住在薛家,而是住在山洞里。
他仔细瞧了瞧这洞中环境,道:“崇瑾,你是打算长期住这里吗?”
薛崇瑾点了点头。
“这住山洞也太……”徐毅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冷的天,你现在又受伤了,住山洞怎么受得了啊?要不这样吧,我跟我爹娘说说,让你去我家好了。”
“别。”徐毅家什么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我住这里挺好的,远离村子,也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徐毅嘴巴瘪了瘪,忍着难受说道:“那你也太可怜了。”
“还好啊。”薛崇瑾苦笑道:“如今我成了过街老鼠,你能不怕被我连累,还能对我不离不弃的,我觉得很好了。”
“你这话说得,当初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你站出来为我出头呢。我在村里没什么朋友,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徐毅的亲娘名声不好,加上他的‘亲奶奶’整日宣扬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到处说他的坏话,导致村里人对他的偏向特别大,好像他娘的离开是他造成的一样。
那时,他的处境比薛崇瑾惨。
薛崇瑾虽然是薛家的养子,可人家是带着福气被薛家收养的,薛家收养他后,接连生出了儿子就是事实。
加之薛爷爷对他比亲孙子还好,薛家其他人对他也不错,以他自身的本事,其实是挺受欢迎的。
徐毅就惨了,他没有朋友,反而那些村里的小孩子听了家里大人的话后,还会聚众欺负他,导致他的童年特别凄苦。
而薛崇瑾,就成他唯一的朋友了。
徐毅苦笑着说:“谁没做过过街老鼠呢?我以前也是过街老鼠一般呢,你不是也没怕被我连累吗?崇瑾,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
薛崇瑾点了点头。
徐毅拿出药膏来,“你先把裤子脱了,趴好,我帮你上药。”
薛崇瑾心中感觉有点儿怪异,但也没多想,还是听话的将裤子脱了在草垫子做的床上趴好,等着他帮忙上药。
板子都打在背上,后腰上,自己是没办法上药的。
药膏的冰凉触及到火辣辣的皮肤,他才觉得舒服一些。
徐毅一边上药一边说道:“那卖药的人说,这药膏得擦七天,得在伤口上涂抹均匀了才行。你自己别乱动,我明天再帮你,免得你将药膏涂歪了,浪费了,咱们可没钱再买。”
薛崇瑾摸出一块银子来,“我有。”
徐毅惊讶,“你哪来这么大块银子?我没见夫子塞银子给你呀。”
“不是夫子给的。”
“那是哪里来的?”
“我……”他自然不能说,这银子是宁瑞的。
他道:“这银子是我偷偷攒的,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