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之后的宁瑞趴在河边,将自己的脸埋入河水中,快憋得他无法呼吸时,才猛的将脑袋抬起来。
“你该清醒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已经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淤泥裹满了他全身。
冰冷,由外至内,让他全身上下没有半丝温度。
“呵……”宁瑞苦笑一声,继续自言自语,“真正关心你的人,对你好的人,都死了,全都死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柳儿乖巧的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他说话的样子。
可她的那乖巧模样,很快又变成了一张可怕的脸,一张仇人的脸,正对着他嘲讽的笑。
宁瑞面色大变,用力的抓了一把淤泥砸进河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该相信她的。
那个可恶的女人,假的,都是假的。
她的所有关心都是假的,不该相信她,不应该相信她。
南宫瑞,没有人真心对你,没有人关心你,他们接近你都是想要害你,你清醒吧。
宁瑞内心疯狂的咆哮,被欺骗算计的痛苦充斥着他整个大脑,他又将自己的脸,埋入了那冰冷的湖水里。
直到,看到水中倒映出几个陌生的人影。
“嚯,让我们好找,世子,您怎么搞得这般狼狈?皇上该心疼了。”
……
柳儿回到家里,烧了一大锅的水,将自己沉入木桶之中。
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却洗不清她一身的污秽。
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却是她亲手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走了,去了哪儿?他……他会不会遇到仇人?
“谁啊?”
外边一道声音响起,让柳儿一个激灵。
“我……是我。”她稳定心神,尽量的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柳儿啊,你怎么大清早的就洗澡啊?”说话的是周氏。
今日轮到她做饭,她早起做早饭时,便听到有人洗澡的响动。
“哦,昨晚下大雨,我起来遮了鸡笼子,淋了雨,有些风寒,我就烧了锅热水泡泡。”
“哦,这么冷的天,再淋了雨,可是很容易生病的。你好好泡泡吧,别耽搁了你成亲啊。”
今日过后,明日她就要成亲了。
柳儿紧咬着唇,看向自己满身痕迹的身子。
她不能再嫁人,今日她就要向母亲坦白。
母亲若是不想丢人,就不会再将她嫁出去。残破的身子,是不能再嫁人的。
早饭后没多久,孙氏回来了。
拎着一筐子鸡蛋,一脸的喜色。
听说自家女儿要嫁的人家有三十几亩地,还有大瓦房和牛羊时,娘家的人都高看了她一眼,就连一直说她闲话,骂她守活寡的嫂子,都讨好似的给了她一筐子鸡蛋。
孙氏哼着小曲,觉得自己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柳儿,柳儿,娘回来了,快看看娘给你带什么了。”
柳儿坐在屋里,拿那绣枕看了一早上也没能绣上一下。
闻言,她放下了针线,就见着母亲孙氏已经提着一只筐子进门了。
她笑着向柳儿炫耀,“看到没,这一筐子的鸡蛋有二十个,娘一个不留下,回头全让你带到夫家去。到了夫家啊,你可千万别委屈自己,该吃吃。这些鸡蛋,还有娘给你攒着的鸭蛋鹅蛋,和几块腌好的肉,你全都带去,都是你的嫁妆。”
柳儿扯了扯嘴角,一想到她马上要坦白的事,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只会顺从,就一直享受着长辈与邻居们的夸赞。
她从未尝试过反抗的滋味,也从未尝试过被人唾弃的滋味。
陡然这么做了,她心里升起的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报复的快感。
她似乎开始想象着母亲面上的得意笑容龟裂,然后,她大概会坐在地上哭喊,然后与她一道被所有人唾弃。
大概……会这样吧?
“娘。”
柳儿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孙氏。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乖顺的笑意。
“我嫁不了人了。”
孙氏面上的笑容一僵,正觉她这话奇怪,想要开口询问时,外面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薛家嫂子,哎哟,薛家嫂子。”
那是媒婆的声音,听着正着急。
孙氏面色一变,急忙疾步出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的这么着急的样子?可是亲家那边又有什么话要带过来?”
媒婆叹了口气说:“唉,你瞧瞧这事弄得……他们暂时成不了亲了。”
“啊?”孙氏急忙问:“为什么呀?我这都通知了我娘家的人,明天来喝喜酒呢,你这突然又变卦,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那刘家还有没有诚意了?”
媒婆急忙解释。
“有的有的,刘家的诚意足足的,可是这事……唉!你说这事巧不巧?你亲家母,昨晚没了。”
“什么?”孙氏一个踉跄。
可不是巧吗?
明天就要成亲了,昨晚亲家母没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孙氏一脸震惊,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