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静默了一会。
谢哲春和周时都在看她，用甲方的眼神带着评估。
姜碧山面色不变，微微浅笑着目光不躲不闪表现大方。
她今年二十五岁，十五岁就开始自力更生。比起同龄人，她的阅历大概要丰富很多。过早的接触社会，给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总少不了要和人打交道。
这些年，她接触过太多的人，经历过各样的状况。来自生活的锤炼，让她心态平稳，考虑问题比她的年纪要更成熟。应对人和事，基本都能沉着冷静做到处变不惊。
可以说，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读大学时，就常有同学感叹说：
“姜碧山，你好强啊！”
她不能不强。
因为没有福气，没有那种被捧在手心的幸运和娇贵，所以，她只能坚强。她必须坚强！
这世界，有的人出生就是赢家，一辈子顺风顺水，光鲜亮丽享乐如意。而她，坚强就是她的生存密码。
“姜小姐说得很好。”谢哲春看着她开口道：“我想问问，如果可以，姜小姐对我们的合作方式，有没有什么要求？”
姜碧山笑，应道：“只要贵司愿意出资做这个项目，只要贵司同意由我做这个项目的设计师，那我这边怎样都行没有别的要求。”
她说得直白。
虽然是甲方，但既然是寻求合作，作为乙方，她需要提出她的要求。由她来主导设计这个产品就是她唯一的要求。
其余诸如利润，分成相关事宜等等她都没所谓。春时这边怎么安排都行。这是她愿意不计报酬去做的事，只要能把事做成，没有报酬她也甘愿。大不了，她做兼职养活自己。累点苦点她不在乎。
周时若有所思，淡冷又斯文的看住她没有作声。
谢哲春看他一眼，稍事思忖，他望着姜碧山笑道：
“那这样，姜小姐，我们这边内部再商讨一下，两天之内给你答复你看可以吗？”
“当然！”
姜碧山笑笑，拎着包站起来。
谢哲春跟着起身，因为对方是一位年轻姑娘，他很绅士的没有同她握手。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他笑着寒暄：“姜小姐人美，名字也富有诗意很动听。”
姜碧山闻言礼貌的笑，冲他欠了欠身说：“那我就先走了，谢总，周总，两位慢忙。”
她说着，看向周时。
周时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也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今天这场商务会面，他除了开口说了一句：
“你好。”就再没出过声。
惜字如金，深沉而冷漠。
姜碧山朝他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神情自然，姿态得体的走出会议室。甲方而已。什么态度都正常。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她默念着这诗，心尖儿疼。
她的名字其实和这句诗没有关系。叫碧山，只因为这是她妈妈最喜欢的颜色。所以她叫碧山，妹妹跟着趟的叫了碧水。顺理成章一般。
彼时，在她爸还没出事前，她记得，她爸会抱着她和刚出生的妹妹，很开心的笑，逗她们说，他们家有山有水风景最美，千金不换万金难买……
她家是幸福过的。她爸和她妈是自由恋爱，真心相爱，曾经感情很深的伴侣。只相爱又怎样？人会变爱情会走。
有时候不用第三者，就能瓦解一段婚姻消磨掉一份感情。譬若生活的艰难，譬若意外。人生漫漫世事无常，客观变化，主观的改变，天灾人祸意外那么多。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出意外？
象她爸出了意外，人就变了，不是变心，是变得没法再面对他自己。没法再承担他的爱情。
人总归只是一个人，遇到不可逆，深重的创痛不可能不脆弱。而没有人可以指责这种脆弱。不经他人苦，便永远不能想象这一个痛苦的人，他都经历了什么承受着什么？
碧山，碧山，姜碧山想到母亲微微蹙了下眉。这名字听着富有诗意，但她其实是顶不诗意的人，她的生活也没有诗意。她天天都过得很实际。
见她出来，李俞平起身眸色温和的看她。
姜碧山收拾心情，捺下心头的伤痛，对他露出笑容走过去。
会议室里，谢哲春带着一丝欣赏，语气感慨的说： “内心很强大的女孩子。”
然后他问：“你觉得怎样？有必要投资吗？”
周时眉毛低垂着，看姜碧山的简历。
随后他淡淡一眼，清冷的没有表情的脸睇着谢哲春。
行吧，搞技术的就是牛气。
了解他的脾性，谢哲春不以为意。
晓得他是想先听自己的意见。微是顿了顿，谢哲春正色道：
“我觉得没必要做。”他表明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