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架最尴尬的事就是再见面,偏偏我和窦宸都是英语课代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种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吵架这件事的责任其实在我,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应该那么对她。至于章晟的事情,也一样。窦宸她跟谁玩是她的权利,我没理由也不应该插手,理论上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朋友啊。
幸好窦宸挺大度,对这事闭而不提,经过几周冷静,我们又和好如初了。
随着天气转凉,初二上学期也接近尾声了。这种时候,冷不丁地遇上了南京1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早上睡眼惺松时,窗外就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窗帘上满是雪筑的瓦片,车顶上满是雪制的毯子,花草上满是雪凝的露水。雪面反向着天光,雪堆消纳着声响,雪花漫天在飞舞。
那天是周五,还得迎着风雪上学去。
作为南方人,没有不喜欢雪的。即使身处开着空调的教室,心却向往着窗外的白色世界。课间十分钟是远远不够的,熬到放学才是欢乐的开始。
宣告着解放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我内心顿时兴奋起来。
不过我并没着急离开,等着今天值日的窦宸收拾好垃圾袋,因为我们一般都是一起走的。
学校统一的垃圾桶在停车场旁边,需要从操场前面的柏油路过去。
我们三人站在楼道口,欣赏着迷人的雪景:此时的操场没有绿茵的人造草皮,只剩下雪白的鹅绒毛垫。雪下着,星星点点,世界朦胧在一片玉尘之下,让无数晶莹剔透飘过。
“雪下得好大啊!”窦宸的感叹也是我的感叹。
“感觉好长时间没下过这么大了。”
“学校咋没放假呢?”
“怎么可能!”
“赶紧倒垃圾去吧!”
我们三人打开伞,一齐没入雪中。
窦宸一手打着折叠伞,一手拎着垃圾袋,走在我和蔡玲昱之间。
其实从教学楼走到停车场很近,但由于下着雪,还得带着窦宸打伞,走得很慢。
雪地很安静,耳边只有风呼啸而过,脚步踏雪而过“沙沙”作响。
“你们看。”窦宸提醒我们看向操场的一角。
我循着窦宸手指的方向寻去,也发现了那一串有趣的脚印:操场这一角的雪还未被踩得“面目全非”,只有一串延伸向中心的脚印,可是印迹“戛然而止”,消失在中途。
“这是怎么做到的?”窦宸还挺好奇。
“你先随便走,再沿着脚印后退不就行了嘛!”这么奇怪的事还真有人会做。
“好好玩,我们试试。”窦宸把垃圾放在一旁,踏进雪地,开始依伪造足迹。
我和蔡玲昱是互相看了一眼,也只好加入其中。
这“断路”原理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可不容易。向前走没什么难度,但按脚印后退可是个“技术活”。本来后退就不好走,又要和之前留下的脚印完全重合,只能一只腿站定,另一只腿抬起,调整落脚位置以完美嵌入之前的脚印,这种“金鸡独立”的姿势,是很难保持平衡的。
我试了几次,不是差点摔倒,就是把之前脚印踩大了一圈,反正都失败了。
我便站定,看着一旁饶有兴致的窦宸努力。
明明就不是身体协调能力特别好的人,还非要尝试这种高难度活动,这不,刚抬腿就失了重心。
我赶忙上前,握住窦宸手腕,把她扶住。
她他带着一丝惊慌的笑着的目光,让我立即移开视线,竟觉得心跳加速,浑身发烫。
“小心点。”我一边提醒,一边把她扶正,松开这只“烫手的山芋”。
“谢谢国王!”
“嗯,玩够了吧,可以走了吧?”
“好!”
这次我们直接到了垃圾桶处,她们俩将两袋垃圾扔进早已被雪覆盖的桶中。
旁边停车场的空地上也是厚厚的积雪,还未经任何足迹污染,像一块刚拆封的雪糕,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这儿还没被踩过!”
我们像发现宝一样围在雪地周围。
“要不我们每人踩一脚?”
“好主意!”这正合我意。
“哎,用右脚。”
我们三个人朝着相同方向,各距离半臂有余,结结实实地给这块雪地盖了三个“章”。
不过就三个脚印,看起来略显单薄,我便建议:“我们把自己的姓写在旁边吧。”
说着,我弯下腰,用手指在我的脚印旁划出一个“陶”字。她们两人也提手,留下“窦”和“蔡”二字。
我们三人看着对方,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
这时姜哲拉我去堆雪人,便与她们道别。
窦宸和蔡玲昱并排走向校门,窦宸撑起一把桃粉色的伞,消失在雪中,又像走进某幅画中。
现在想来,也值得记上一首诗:
雪在追忆
有人说雪花没有记忆
果真没有吗?
就算真的不曾有过
也无妨
雪当然会追忆
在她视野里雨伞
温情着两颗年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