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朝猜到江柏书定会用这个来辩驳,明里暗里指他们定远侯府有谋逆之心。她说道:“大人谨饬,值得敬重。只是圣上还未定下罪,是否阴谋还未知,怎就先预设立场有阴谋。圣上并未下旨让大人拦我通行吧?既无下旨,我手上令牌自然有用。”
江柏书难掩怒色,果真一口利齿。他冷哼道:“我只按律法做事,不敢搀越。五小姐若是想强行闯入,那只能请五小姐入狱一坐了。”
闻言,魏璒面色一冷,剑出鞘一半。
江柏书半点不惊,睨了眼魏璒手中剑,厉声道:“五小姐真想强闯吗?”
李玥朝抬手拦住魏璒,看架势江柏书是一定要拦着她了。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江柏书已对李秀丽用刑。
是时,一辆马车缓缓在石阶下停下。
驾着马车的正是胡月天,显然马车里的人是裴琰了。
江柏书瞥见马车,面色微微一变。
胡月天故意喝了声“停”,李玥朝转头看到马车,不由皱了皱眉,裴琰来得真是及时。
胡月天将缰绳交给随行的人,撩开帘子扶裴琰下马车。
裴琰披着紫金暗纹披风,手里一个金色手炉,脸色还是苍白如旧,一个病恹恹的美人。
江柏书虽不愿,却还是行礼道:“见过裴大人,不知裴大人何事下顾?”
裴琰走至他面前,看了一眼李玥朝,轻咳一声,缓缓道:“圣上命我主审此案。”
江柏书一愣,旋即笑道:“既是圣上
旨意,下官一切听大人吩咐。”
裴琰不再同他说,似笑非笑地问李玥朝道:“朝朝是来看侯府小小姐的?”
李玥朝不喜裴琰如此亲近同她说话,但只能由他。她说道:“回裴大人,正是。”
“既如此,便与我一道吧。”裴琰说。
李玥朝没想他竟答应,诧异地看了看他,他那幽深黑眸中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说道:“多谢裴大人。”
江柏书在旁急了,说道:“大人,此案关系侯府,按律侯府谁人都不许探监。”
裴琰淡淡道:“江大人是给侯府定了罪了?我做得决定难不成还要江大人来操心?若有问题,我自当会向圣上请罪。”
“这……”江柏书明白当面不能开罪裴琰,裴琰是皇帝的心腹,只要他往皇帝那黑白一抹,他这得来的大理寺卿位置立马要换人。
“进去。”裴琰撂下话,径直入内。
门口守卫自然不敢拦,李玥朝连忙跟上。
“多谢裴大人。”李玥朝客气道谢。
“不必谢我,若圣上没点头,我自不会放你进来。”裴琰说着,拇指摩挲了一下手炉,黑眸微眯着。圣上急匆匆召他入宫,将此案交给他,无非是想要沈家的忠心。侯府如今必定会为保李秀丽给沈洛川一家翻案,一切都在圣上掌控之中,也可借此敲打侯府支持十四殿下。
李玥朝没说话了,皇帝若想让侯府出事,直接给江柏书主审此案便是。皇帝既安排了裴琰过来
,便是只想敲山震虎。而李秀丽有事没事,全系侯府的立场。侯府若不答应,裴琰一句话就能将侯府彻底打压。侯府和她都选择了赵元晔,眼下是关键时刻,一旦妄动将会万劫不复,赵元晔和他们都会成为乱臣贼子。
从前皇帝就防着侯府了,如今想扳倒侯府,无非是看皇帝要不要拆一根骨,能不能承受拆骨之痛。她相信只要妨碍了皇帝,在皇帝那拆骨之痛算什么,江山才是第一。
裴琰见她不说话,淡淡补充一句道:“如今还是圣上做主,侯府明知对方是罪臣之后还不避讳。”
李玥朝清楚裴琰是想看她反应,他也知道有人故意要害李秀丽和沈洛川。她说道:“还望裴大人能查清原委。”
裴琰轻笑一声:“未做过的事无需查,做过的事查了只是坐实。”
李玥朝说道:“秀秀与沈洛川儿时便相识,一个人可以无情也可以有情。他因救她受伤,她不计较他的身份过去看他,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罪臣之后私下接触权贵名门按律当流放,秀秀想护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何不可?”
裴琰看了李玥朝一眼,笑言:“朝朝如此说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么?那我若是救了朝朝,朝朝也要以身相许?”
本该是一句调戏的话,但从裴琰口中说出倒像是讽刺。
魏璒闻言,微微皱眉,他觉得裴琰对他们家小姐别有所图。这是身为男人的直觉,不会错
的直觉。
李玥朝只当他是嘲讽,她说道:“裴大人请自重,此言实在不妥。”
“哦?”裴琰微微挑眉,轻咳了一声,不再说甚么。
大理寺的监狱分三种,一种是关押重大罪犯的水牢,一种是关押普通罪犯的大牢,还有一种是专门关押官员和罪臣之后的监狱。
李秀丽和沈洛川被关押在第三种监牢里,这里的狱卒气势皆很盛,对官员下手从不留情。
他们见到裴琰,全都毕恭毕敬。
旁热不知裴琰的手段,当年裴琰管提刑司的时候,那可是让人人心生畏惧的地狱阎王。
裴琰与他们道:“圣上命本官接管沈洛川的案子,开门。”
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