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求国公爷救我姐姐。”
“救?”
生怕宋星然拒绝,清许并不挣脱,无比沉痛的:“姐姐被软禁家中,无法脱身,遣我来求您,祝满卖女求荣,要将姐姐嫁给赵严。请您帮一帮她。”
宋星然面黑如墨,将那墨玉抓了过来,猛然松开清许衣领。
清许往后踉跄几步,抬眼望向宋星然,男子垂着眼睫,在他面容上投下一圈浓黑的阴翳,明灭的灯火下,显得有些瘆人。
“祝、满。”他咬牙念了一声,嘱咐道:“清许是吧,此事我自会周旋,你且回府。”
话音才落,宋星然已然翻身上马,疾驰而奔,祝清许只看见一道雾蓝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淡去。
清许心底仍不安,问宋谅:“公爷往何处去?”
宋谅眸光仍投在宋星然消失的夜幕中,他叹了口气:“大约往行宫去了。”
宣明帝将玄灵天师安置在凤丘行宫,与那道士做足了面子,不仅亲临行宫,且摆下了十分豪奢的宴席。
现下帝座便在行宫,赵严权倾朝野,又与祝满有约在先,宋星然只能去求赐婚圣旨,如此方能压过赵严一等。
宋星然赶至行宫时,宴席正酣,烛火通明若白昼,有扮成九天玄女的舞姬在殿前翩翩起舞,或许是吹了半夜冷风,竟觉得丝竹声扰得他脑袋发疼。
宣明帝支着额角,卧在龙椅上,半阖着双目,指尖合着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金制的扶手上。
皇帝余光扫见宋星然,皱着眉缓缓睁开眼,面露疑惑:“宋卿怎得又折返了?”
宋星然揖手跪拜:“臣有事相求。”
“什么?”宣明帝只怕自己听错,便也正坐起来,又见宋星然跪于下首,一脸认真,方确定他并非耳背。
“臣请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皇帝都惊得说不出话。
宋星然风流名声在外,连皇帝也晓得他爱寻花问柳,红粉知己无数,是秦楼楚馆常客,如今大半夜地求旨赐婚,倒像是中了情障。
宣明帝心底腹诽,宋卿可当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便也觉得有趣,抬手将馆内的伶人屏退,一脸好奇道:“是那家闺秀小姐,斩获了咱们大乾朝风流才子的心呐?”
宋星然低首道:“是祝家长女。”
宣明帝面露疑惑:“是哪个祝家?”
宋星然提醒道:“祝满。”
皇帝终于回忆起朝中真有此号人物,脸上表情更显愉悦,爽快地下了圣旨,又嘱咐大太监钱喜:“去朕的私库中,挑几样东西,宣旨时一道送去。”
宋星然心知,今夜请旨赐婚,皇帝对他的信任便会只增不减。
皇帝虽近些年于朝政大事有些惫懒,但昔年亦是铁血手腕,最忌讳结党,祝家门第低、根基浅,是皇帝眼中,最好的岳家。
如今深夜求婚,又落了一个不理智的情种印象。
于帝王而言,自然还是有弱点的人用着才安心,刀枪不入,连天子也会多几分考量。
赵严树大招风,皇帝已然忌讳,扶持自己,显然是为打压赵严,甚至剔除,想赵严的好日子,也不剩几日了。
宋星然自明晃晃的大殿离去,踏入黑黢黢的夜里,长舒一口浊气。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他侧首对钱喜道:“劳烦公公,翌日天一明,便至祝府传旨,宋某心急若狂,请公公体谅则个。”
——
喧杂的喜乐自耳畔炸开,清嘉骤然惊醒,触目是诡谲的红,头上覆着软滑的红绸,猛然掀开,目光所及皆被艳红裹挟,刺目无比,她亦是周身红喜,凤冠霞帔。
一觉醒来,自家闺房竟浑然换了个装饰,成了喜堂,周遭陈设装饰亦十分陌生。
清嘉仓皇,心道祝满的手脚也忒快,便也强压着恐惧去打量窗外的境况,有模糊的人影自窗纱透过,并不在少数。
清嘉蹑手蹑脚掀开窗扉,冷不丁对上一张苍老阴沉的脸,擦着冷红的脂粉,神色诡异,是华嬷嬷。
清嘉吓得双手发颤,“砰”地一声将窗扉关上,却又被倏然推开,华嬷嬷艳色而耷拉的唇蠕动:“小蹄子,嫁到了首辅家中,可由不得你张狂!”
嫁到了?此话何解?
清嘉再去观察周遭环境,竟是与熟悉的环境浑然不似的。
赵府,她已身在赵府。
祝满是耍了什么手段,连夜将他送入赵家门?甚而送上了赵岩那老爷子的床!
愤怒、恐惧、不甘,许多情绪交织在一处,她也只能无助地攥着拳流泪。似寻救命稻草般去翻找随身携带的匕首,却什么也没有。
浑身发抖,瑟缩在一处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凝着泪眼望去,赵严一身艳红喜袍,却鹤发鸡皮,森森然,极度违和诡异。
“啧啧啧。”他满脸喜色,口气却有些阴沉:“小美人儿,怎得哭了?”
赵严甚至抖着袖袍走进,伸出了苍老瘦弱的手,似想要将她面颊上的泪珠擦去。
苍老的面皮凑近时,恐怖与不适感更甚,清嘉浑身皆冷,几欲作呕,奋力将他手打开,吼了一句:“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