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玉把迟茉莉扶进去，让她坐在床边，自己把椅子拖过来坐在她对面。
“到底怎么了？”
“刚才警察给我打来电话，找到栾雅琪了……”何玉玉脸色发白。
迟茉莉微微一惊，不是说跑路了吗，这么快就被抓到，那倒也好，坐不了几年牢的。
“那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她，离开云城之前，我想最后见她一面。”
何玉玉摇头，忍不住哽咽，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见不到了，她已经死了。”
“什么？”迟茉莉惊得差点跳起，万分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她昨天晚上还跟我说要跑路，说要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城市生活，怎么可能死了。”
何玉玉翻出刚发布不久的一则新闻，递到迟茉莉面前。
迟茉莉首先看到图片，照片里，法医正在查看地上躺着的人，警察在维护秩序，有两名警察是熟悉面孔，地上那人打了码，可还是能看出四周有不少的血，十分触目惊心。
迟茉莉莫名觉得照片刺痛眼睛，推开手机，将脸侧到一旁。
她忽然想起什么，忙让何玉玉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点开邮箱一看，有一封早上八点发来的邮件，
标题就两个字——再见。
迟茉莉闭了闭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莫名不敢点开，手止不住颤抖。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振动，吓得她没拿稳，好在何玉玉手疾眼快接住，不小心摁了接听。
“栾雅琪死了，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吧，赶紧来趟警局。”是熟悉的女警声音。
“好，马上就来。”迟茉莉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她紧握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把邮件的内容告诉警方。
栾雅琪说要在合适时候，什么时候才算合适。
“我们走吧。”何玉玉起身帮她拿上拐杖。
两人一同出去，在门口就看到了顾九霄。
“要不要我陪你去？”顾九霄见迟茉莉脸色煞白，不由得担忧起来。
迟茉莉摇摇头：“玉玉陪我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把邮件的内容告知警方，事关白若媛，她并不想他在场。
顾九霄不强求，看向何玉玉：“有事给我打电话。”
何玉玉点点头。
在酒店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迟茉莉以自己腿脚不便的理由让何玉玉坐在宽敞的副驾驶，自己上车后点开了那封邮件。
只粗略一看，她就心中
一沉。
原来白若媛做的孽比她想象中还多。
栾雅琪把她跟白若媛所有的通话记录截出来，最近几通有录音，还交代了她的乌头碱浓缩液就是白若媛给的，有两人微信聊天截图为证。
许是栾雅琪一开始对白若媛没怎么设防，很多都是她的文字描述，并没有确切证据。
“茉莉姐，你别自责，她的死跟你没关系。”
何玉玉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有些慌乱，来不及看完剩下的，连忙反扣手机，支支吾吾回应：“我、我没自责，就是有点伤心，她罪不至死。”
“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差。”何玉玉不知实情，还以为所有事情都是栾雅琪做的，语气忍不住嫌弃。
迟茉莉望向窗外，她终于明白了栾雅琪昨晚打电话时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原来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杀。
不知为何，迟茉莉觉得自己似乎明白她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
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不愿意坐牢是实话，那被抓住后供出白若媛吗？供吧，白若媛一定有办法逃脱法律制裁，就算判也判不了多久，出狱后定会对她赶尽杀绝。
不供吧，她不甘心，而且白若媛也会心不安宁，就怕她什么时候供出来了。
白若媛既然敢找人用硫酸泼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说不定栾雅琪都不能活着出狱。
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活着还不如死了。
今天阳光暖和，又是周六，大人小孩都放假，街上行人明显增多，热闹惬意。
迟茉莉却高兴不起来，不敢看手机，不愿意看具体的新闻。
她在逃避，逃避栾雅琪的死亡。
栾雅琪自杀一事登上热搜，把微博都崩了半小时。
网上舆论纷杂，竟有人带节奏说栾雅琪是被迟茉莉逼死的，不是自杀，是他杀。
好在这种言论只是极少数，一旦有都被其他明事理的网友骂得狗血淋头，并没有对迟茉莉造成多大的影响。
迟茉莉一直在走神，都没发觉出租车已经停下，何玉玉付了钱后下车。
何玉玉打开后座车门，迟茉莉这时才反应过来，拿过拐杖，一同进了警局。
来过太多次，她们对警局已轻车熟路，前台一指，她们去了熟悉的小会议室。
两人刚坐下，两名熟悉的警察就拿着水进来。
“看到新闻了吧。”女警道。
“没敢仔细看。”迟茉莉老实回答。
女警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叹息道：“她的罪顶多判五六年，实在是太冲动了。”
迟茉莉垂眸，忍不住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