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退去,顿时安静了许多。眼见门外的人影愈发走近,李源抢先摆手开口道:“彭家小娘,本帅知你有话要说,但此刻有军务要谈,实在不是时候!”
彭清盈似是有些急切,柳眉一挑摇头道:“李大帅,我——”
“想必战报你也听闻了,这回溪州大胜,本帅已向朝廷保举你兄长仍为洞溪之主,近日本帅便会遣人护送你回溪州!”李源此时的心思正在即将到来的许匡衡身上,并无心与这少女多言,又微笑着补充道:“对了,此次班师溪州亦随军来了几名向导,皆是你兄长所遣的彭氏族人,本帅准你见一见如何?到底离家多日,见见族人也好!”
彭清盈此时的注意力果然被骤然转移,激动地连连点头,李源忙顺势命侍女将其带下,又唤来亲卫嘱咐一二,接着这满面春风的少女匆匆行了个礼,便随着侍女欢快离去,走至一半却暗自回首看了一眼那端坐在上位的魁梧身影,眼神中露出热切的光芒来......
亲卫一声禀报,满脸焦急的许匡衡迈着大步走入,朝李源躬身行礼道:“在下贸然闯入后院,还请大帅恕罪!”
李源微笑道:“说的哪里话,先生乃本帅股肱,有急事待禀本帅岂能怪罪?快请坐罢!”
刚刚落座,还未等侍女沏上茶水,许匡衡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大帅!您回府后不到半个时辰,在下便接到斥候来报,那郑王的楼船早已靠岸,一行人马如今改走陆路,两个时辰后便要抵达东门了......”
李源皱眉道:“哦?先前那些个禁军说道,两日前郑王刚过洞庭,本帅原以为还得半日才能到达,却不料他如此急切?本可顺江而上自水门入城,却不惜辛劳改走陆路。不过倒也正常,钦差大臣嘛,又是陛下亲子,如今在朝中据说日盛一日,此番得了个劳军的差事,自然是迫切立功......”
李源心底自然对郑王的突然造访以及先前的鸠占鹊巢很是不满,但口头上也只能说成是立功心切,关于他对周娥皇的执念,当然不能乱说,到底周娥皇已嫁入自己府中,夫妻同气连枝不可伤了名声。
许匡衡倒并未想到此处,只是继续开口道:“大帅,那郑王此次前来,可带了不少人......”
“呵呵,都当上郑王了,当然不是单枪匹马,皇子自有禁军随行护卫,不是很正常么?”李源澹定地缓缓活动着双臂,到底行军多日,安逸坐久微微有些酸麻。
“大帅,郑王此次出行,除了府上的数百禁军护卫,还带了一支兵马随行。据斥候来报,观旗甲恐不下五千,军中打着泗州旗号......”许匡衡面色沉沉说道。
李源警惕地眨了眨双眼,伸手摩挲着桌上的茶盅,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怎会有泗州的兵马,竟还带了五千?据本帅所知,郑王可并未有封地,如今泗州刺史是哪位?”
许匡衡呼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大帅,这泗州刺史您应是认得,便是那朗州降将周行逢。”
“周行逢?”闻言李源有些诧异,倒并非是因此人的官职,作为降将得了一个刺史的名头,在南唐皇帝李璟统治下那是常规操作,何况周行逢降唐后的遭遇,李源实际上曾不止一次地听手下提过,凭借其在北伐时的突出表现,就足以令他再官升一级,但有关周行逢的一切,李源由于平日军务繁杂终究没有过多在意。
李源有些不明就里,沉声问道:“先生,那周行逢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眼下这事情有些古怪,泗州可在唐周两国边境,郑王远行劳军,朝廷抽调兵马护卫本属正常,但为何放着金陵的精兵不用,独独征调了远在八百里之外的一支州兵?”
许匡衡咬牙低声回道:“大帅,郑王一党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调动一支州兵倒也不难,但这足可证明,周行逢与郑王定然私下交情不浅......”
李源冷声道:“未有封地便与地方刺史交好,他郑王倒也不惧风言风语!周行逢,本帅先前不是听闻他在燕王麾下效力么?北伐时可是极为英勇,据说还救了燕王一命,怎地此时却投到了郑王这头?”
许匡衡摇了摇头道:“大帅,这便是在下疑惑之处!听闻有泗州兵随行时,在下亦不敢相信,北伐一役,燕王惨败而归又遭了陛下责罚,在朝会上却没有丝毫辩解,而是当众陈述周行逢功劳,燕王如此厚爱周行逢,朝野上下早已认为周行逢追随燕王无疑。
众所周知,眼下郑王与燕王可争得厉害,周行逢今日此举燕王岂能容忍?难不成是看燕王势弱,这厮已顺风背主,倒也不负降将之名!”
李源澹澹地摇头道:“背主?先生,你既提及了周行逢乃一介降将。既为降将,身处异国自该小心谨慎,怎敢公然做此令人侧目之举?嫌命长耳!燕王纵使一时失势,收拾一个降将还是绰绰有余的!本帅估计,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许匡衡疑惑道:“大帅的意思是,莫非周行逢是假意投向郑王,实则乃燕王授意?以为将来内应?但这计谋也太过粗浅了些,郑王岂能看不出来?郑王纵使看不出来,他身旁的徐铉等人皆是善谋之辈,又岂能不阻止?”
见许匡衡正皱眉纠结,李源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