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咕嘟咕嘟喝了半茶缸水。
“咋了这是?雪松,咋把你娘气成这样?”尹国富看着刘燕都气得不说话了,就知道今天刘燕怕是气瞎了眼。
尹雪松板着脸的时候就像煞神,尹国富看了他一眼,觉得心里堵得慌,也不问他了。
“到底咋啦?”尹国富又问刘燕。
“老连家竟然一家姑娘许两家人,我这好吃好喝给他们带的,雪松过去没聊两句,就有一家人找上门,骂他们家不检点,顺带着连咱们也给骂了!”
原是刘燕托人打听了连家的姑娘,性子和善还会干活,又是家里的大姐,会照顾人,最重要的是她在镇上的机绣厂上工,是端铁饭碗的工人,这么好的条件,刘燕很是满意。
可就是连家的闺女太好了,让那家有了一家女就该百家求的错觉。
本来这个想法倒没什么过错,只是那家姑娘已经跟同村的一个小子相看挺久了,结果又托人联系她跟雪松相看。
说亲这码事大家都办的隐晦,因为一旦不成,两边也不丢面子和名声。加上虽然是邻村,但都隔着山,刘燕也不常回娘家,不知道这码事。
“我要是知道老连家能干出这种事,一辈子也不去丢这个人!”
刘燕说到气头上,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跟连家之前相看的那家人闹得很大,有一种想直接把连家姑娘的名声搞臭的架势。
半个大院村的人都来看了,那家人指着尹雪松说他勾搭有对象的闺女,还说他当兵的仗势欺人,又转头去骂连家姑娘不知廉耻,一家女许百家,刘燕还是个理亏的,不知道从哪里还嘴,扯着尹雪松就回来了。
“你瞧瞧,雪松还让人拿门栓打了一下!”
刘燕撸起尹雪松的袖子,上面一道粗粗的红印,微微肿着。
尹雪松随手摸了摸,这倒不是什么大伤,他娘倒是宝贝地不行:“我给你煮个鸡蛋你滚滚!”
尹国富是个不太会跟孩子说贴心话的人,他看着那伤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嘴上的话一拐弯却变成了:“你小子这么大块个头,还能让人给打了。”
刘燕已经挺心疼尹雪松了,这孩子心眼直,第一回相亲就遇到这事儿,不知道以后在再相亲会不会心里发憷,尹国富还这么说,她脚都踏出去准备煮鸡蛋了,又转身回来道:“尹国富你咋当爹的?雪松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他在外头打人是要坏纪律的!要是那家人告到雪松部队去,他得受罚!那家人也真是强词夺理,雪松一个大头兵,哪来的仗势欺人。”
刘燕越说越火大,家里人没有敢说话的。
尹国富给尹雪松眨巴眼让他哄哄,尹雪松没看懂。
“这十里八村老实的小姑娘还没有的是吗,娘,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尹雪松相亲失败,除了他跟刘燕,最难受的就是尹青柏了。
二哥早点把亲事定了,他也不用天天防贼似的了。
这哑巴亏刘燕吃的心里堵得慌,但却无可奈何,她道:“我这就给雪松找个更好的,到时候带过去让他们好好看看。”
刘燕在这边义愤填膺,尹雪松知道跟连家那个姑娘的亲事肯定是作罢了。
不由得心里还有点遗憾。
刘燕一边絮叨着一边去给尹雪松煮鸡蛋,她手里头握着一个鸡蛋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躺了个人。
“哎?!这谁倒咱家门口了!”
刘燕惊叫道。
她这一叫唤,屋里面的男人们就都出来了。
尹雪松冲得最快,把倒在地上的男人翻过来,是个生面孔。
刘燕皱眉道:“咋是他?”
曹子骏前几天被向金龙打地不成人样,尹国富做主把曹子骏弄到了保健站去,药钱还是他自个儿贴的。
“这谁啊,娘?”尹雪松听出了刘燕话中的嫌弃,便问道。
“村里今年来的一个知青,”尹国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你把他先扛家里来吧。”
陶晚在院里看到尹雪松把曹子骏扛进来,眉头锁的紧紧的。
曹子骏脸上都是伤,但嘴唇煞白,两只手的手指头都生了冻疮,看起来有些骇人。
尹雪松把人搬到了自己现在住的红枫屋里,让曹子骏躺在了炕上。
刘燕插着腰,看向尹国富。
“那他都这个样了,你能让他再去住猪圈吗?”尹国富眉头也锁在一块,当村长有些性子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思来。
曹子骏是挺可恨,但作为一个知青,说是来接受再教育,但国家给了他们尹家村一个大青年,他总不能到时候还个尸体回去。
尹国富让曹子骏在保健站住了两天,然后一直在村里头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接收他的,村里给双倍粮食补贴,就这也没人要他。
许是曹子骏在保健站等得急了,擅自往他家跑过来。
尹国富为着曹子骏的事,头发都愁白了。
“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住咱家?我不同意!你要让他在咱家住,我就回娘家!”
尹国富满脑子官司:“你说啥胡话呢,这么大岁数回娘家,也不嫌丢人。”
“尹国富,你还有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