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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住(1 / 3)

怕自己脸上的血糊着老人家,江莳年扑过去后,很有分寸的只是抱着人的拐杖,声泪涕下:“呜呜呜……”

就,把之前给晏希驰那套“脚滑”的说辞,给老太妃重复了一遍,想着至少先把今晚混过去吧。

这位祖母出现之后,晏希驰的态度变化那样明显,证明他很在乎这位长辈,应该不会在老人家面前继续行凶。

且他不讲道理,说不定这位祖母可以呢?江莳年还真赌对了。

老太妃程氏之前听闻“新娘自尽”,急慌慌赶来云霜阁,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这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大半年来,先是儿子和庶孙儿战死沙场,再是媳妇伤心过度撒手人寰,她日日吃斋念佛,好不容易盼着嫡孙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要从此靠着轮椅度日。

好在天家垂怜,特地送来个孙媳妇儿冲喜,据说生辰八字都是特地算过的,老人家抱了很大希望,却不想新娘刚进门就……

王府丧事连连,故而老太妃先前听到消息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原来只是误会?

老太妃叹了口气,都没能抽空看晏希驰一眼,就把江莳年虚虚扶起:“可怜见的闺女,委屈你了,祖母在这儿,祖母给你做主。”

老太妃身后的苏嬷嬷很有眼力见儿,当即吩咐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扶起你们的王妃,让医师给——”

“砰——”

江莳年刚被扶着站稳,就直接晕过去了。

还好有丫鬟稳稳接住了她,就没有“砰”得很严重。倒不是她心理素质差,而是原身身体实在扛不住了。

先前一直提心吊胆,江莳年潜意识都不敢昏,这会儿有了老太妃这尊“靠山”,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自然撑不住了。

子夜,万籁俱静。

一方浴池之上,袅袅白雾水汽氤氲,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气息。

晏希驰端坐于轮椅之上,微微垂着头,静默许后才开始一点点褪下喜袍,直到周身只剩雪色中衣。

而后他操控着以机关术铸就的轮椅,一点点朝浴池靠近。轮椅很新,用着还不是特别顺手,半个月前,晏希驰的人生初次接触到这种东西。

他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适应,并非操作多么复杂,而是人要过自己心理那关,总是很难的。

四下无人,他像以往每个夜晚一样,又一次尝试着……站起来。然后又一次的,晏希驰整个人以跪匍的姿势硬生生栽进池水之中。

“哗啦”的水声清晰刺耳,仿佛在无情碾碎些什么。如此狼狈的模样,曾经被阿凛撞见过一次,那之后,阿凛再不敢自作主张贴身伺候。

每个人都有一些隐秘的时刻,需要自己独自捱过,阿凛未曾生在云端,自是不懂跌落淤泥爬不起来的滋味。

失去知觉的双腿支撑不了任何重量,纹路狰狞,毒斑日渐丑陋。来往的医师,江湖术士,天家御医,无一不是告知——

若毒性长期无法缓解消褪,他的膝盖以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腐烂,真到了那种时候,只能齐齐斩断。

京中传言他已经失去双腿,某种意义来说,不外如是。

借着臂力平衡浮出水面之后,晏希驰靠在浴池边缘的暗台上,神色寂寂。

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哪一个更令人无法忍受?以前的晏希驰一定选前者,直到他发现自己连吃喝拉撒都需要依靠旁人——一种近乎幻灭的感受,真实又深刻。

晏希驰自幼聪慧,曾被上面那位皇叔夸赞过“文武全才”,因儿时想要讨得母亲欢心,他在同龄世家子还在斗鸡走狗、被家奴哄着塞糖人的年纪,便已能读能写也能打。

文武皆修,自是看过不少古书典籍,不是没在书中见识过同样身体残缺之人,凭着意志力建功立业,一身荣光。

然如今的晏希驰已然懂得一件事,像他这样的人——皇帝的侄儿,不需要优秀,最好永远烂在泥里。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说,从幼时到年少,晏希驰的世界观崩塌过不止一次。

他一直在等一个临界点。

四下静默,山水屏风上偶尔晃过窗外夜影。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晏希驰,假如这人刚好是江莳年,她一定会觉得他像一个被抽离生命,停在书页里静寂的标本。

因为老太妃的关系,江莳年没有被“虐待”。

昏迷之后她被安置着,有医师给止血包扎,有鱼宝给换衣擦洗,第二天一早她就正常醒过来了。

就是昨晚没吃饭,饿的很。

望着四下古色古香的灿灿帷帐,江莳年终于认清一个事实——她真的穿书了,没有幻觉,也没有做梦。

怎么说呢,白捡了一条命怎么都是幸运的。

初来乍到时的体验并不愉快,但因为穿越这种事吧,上辈子小说看的多,也着实幻想过很多次,难免会有种陌生而荒谬的期待感。

见她醒来,有丫鬟及时上前道:“王妃身子可好些?可需要奴婢替您转告老太妃,改日再去敬茶?”

古代婚后第二天,要给长辈敬茶……

江莳年果断道:“不必改日,就今天吧。”

被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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