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 万籁寂静。
这个点本应该是众人酣睡入眠之时,院落却响起了“砰”得一声,犹如平地一声雷, 瞬间就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声音刚散去,就又听见其中一间房中传出了一阵嘈杂声响。
“周师弟你找我做什么?”
“等等、等等……我在炼丹,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你干嘛!我的丹——”
柳意正专心炼丹,一下被打断,炼丹炉中发出“呲”的一下, 飘出了一缕黑烟,里面的丹药也化作了焦土。
见到这一幕, 柳意当即面如土色,正要嚷嚷着“赔我丹药”, 一转头, 对上了一双沉沉的眼睛。
双眸漆黑,如同一望不见底的深渊, 让人浑身发寒。
柳意顿时忘记要说什么,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
周独寒没有解释, 直接伸手按住了柳意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拖去。
柳意反应了过来, 拼命挣扎着。可肩膀上的手掌有力,跟铁铸似的,不管怎么都纹丝不动。
这边发生的动静不小, 隔壁房间也推开了门, 出来查看情况。
邱耳离得最近,也是最先出来的, 目光来回一扫, 迟疑地开口:“周师兄, 这是怎么了?”
周独寒连个眼神都没给,直径就拽着柳意走了过去。
邱耳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问个明白,可刚迈出一步,就想到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抬在半空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有些害怕周独寒。
上清宗的弟子私底下都说,周独寒温和有礼,待人待事都有章法,让人觉得熨帖亲近。但这两日相处下来,他却觉得周独寒如同是一汪深潭,远远望去平静无波,可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其中溺死人的寒冷。
尤其是白日里看他的那一眼,藏着晦涩的冷意。
邱耳想:或许,他应该离小师叔远些。
虽说接近小师叔能得到好处,但这好处,也得有命拿才是。
就在这时,另一扇门也开了。
方伞挽着发,懒懒地打了哈欠:“看样子是出事了,不如跟上去瞧瞧。”
邱耳思量了片刻,压下了心头的不安,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跟了过去,最后竟到了林雪皎的房间门口。
门半敞着,里面静悄悄的一片。
两人对视了一眼,轻声推开了门,一进去,就看见林雪皎端坐在贵妃榻上,微微低垂着头,烛火映在脸侧,眉眼越发的精致,让人觉得……不像是活人。
柳意炼丹炼到一半就被人捉了过来,刚开始还满腹闹骚,可见到这一幕,当即收起了小情绪,脸色肃然,急急走上前去。
毕竟医者仁心,紧急关头,也在乎不了这么多了。
“小师叔?”
林雪皎应声抬头,眼睛轻轻转动了一下,看出有些不自然。
柳意:“小师叔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雪皎的嘴唇动了动,恍惚道:“我梦到了红嫁衣……”
柳意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诊脉片刻,道:“此乃煞气入体之兆。”
简单的说是——林雪皎被红白喜煞给缠上了。
方伞双手抱肩:“红白喜煞不是已经死了吗?”
柳意:“死得还不够干净。”
他又解释道:小师叔是红白喜煞选中的新娘替身,虽红白喜煞已除,但还有一部分的煞气存在于小师叔的体内。一旦有机会,就会卷土重来。
每说一句话,周独寒的眉眼就冷上一分:“怎么解?”
柳意搓了搓手:“有点难。”
周独寒:“说。”
柳意:“必须要把体内的余煞给引出来,再一举灭之,方才能够根除。”
方伞若有所思:“红白喜煞最喜红白事,难不成我们还得办一场喜事?”
邱耳当即说道:“若是这样,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看看城中近日有没有办喜事的人家。”
柳意抬手制止:“等等,不是这么简单。”他顿了顿,“不是去找办喜事的人家,而是得小师叔办喜事。”
这话说的太拗口,不仅林雪皎没听懂,其他人同样也愣了一下。
柳意:“若只是参加喜事,还远远不够,必须得小师叔亲自上场,身在其中,才能够引出红白喜煞。”
红白喜事。
白事总是办不成的——总不能找个人来死一死吧?
白事不行,就只有红事能办,让小师叔来当这个新人。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当另一个新人?
柳意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方伞。
方伞:“?”
柳意:“我们之中,也只有你是女的。”
这话说的有理。
反正只是逢场作戏,修真之人并不这么在意,方伞正要答应下来,就听见横来一句:“我来。”
其他人看了过去。
见周独寒立于窗下,神情淡淡:“此举危险,我来应对红白喜煞。”
说着,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危险,而不是存有别的私心一般。
柳意觉得不太妥,喜事大多都是一男一女,阴阳调和,现在两个男的,怎么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