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将其长兄之女苏楚悦视为己出,她自幼便养在苏溢府中,得万般宠爱,一应用度皆是按着京城中贵女小姐的规格,有些甚至赶超县主郡主,故此莫说是做齐王妃,就是太子妃,那也并不算是高攀。
这小姑娘不懂事自甘堕落,他可不能看人误入歧途,忙道:“可苏大人……”
苏溢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此自降身份,他能忍?
苏楚悦却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话,只莞尔一笑,还不待他说完,便抢道:“悦儿说了,叔父也是万分敬仰王爷的,若悦儿承蒙王爷不弃,叔父自然也是欢喜的。”
简是之只觉得双眼一黑,合着这半天编造出的一个谎话倒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方才好容易遮掩过去的话题又被她恰到好处地重提了出来,苏楚悦此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的背后便是苏溢,他若是弃了苏楚悦,便无疑是弃了苏家。
殿内又是一阵恼人的静默,江稚鱼亦不由被这压低的气氛逼得缩回了准备去拿香蕉的手,抬眼瞧向两人,苏楚悦虽始终笑颜姣好,看向简是之的眼神也满含情韵,可她周身的空气分明都剑拔弩张起来,盯着简是之不像是祈讨,更像是逼迫。
而简是之面上显露出分毫阴霾,显然正在攒眉蹙额思考对策。
江稚鱼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还不待她紧张完,简是之忽而开口说出的话令她顿时大惊,身子都凉了半截。
“只是恐怕要辜负苏小姐一番心意了,本王对苏小姐无心,亦不能,因为本王……”
他陡然转眸看向江稚鱼,一字一顿道:“因为本王喜欢男子。”
他一步一步行至江稚鱼身前,对上她错愕的双眸,勾唇轻笑,随即一只手攀上她的腰间,轻轻一勾,将整个人都带入了他的怀里。
江稚鱼当即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她本是看戏的人,何时竟入了戏??!
她下意识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逼迫自己平复狂乱的心跳,待到终于反应过来后,她侧眼瞟见了苏楚悦灰白无比的脸色,垂眸又瞧见了简是之揽在自己腰间的手。
她旋即剧烈挣扎起来,使尽了全力去挣脱简是之禁锢的手,可她越挣扎,腰间那只手却缩得越紧,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越近,她心里不由叫苦连连。
可她不知道,这场景落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出欲拒还迎,相互撩拨的戏码。
对上江稚鱼深锁的眉心,简是之淡淡一笑,语调万分痴缠般低低念道:“芝芝,乖……”
“芝芝”二字一出口,江稚鱼当即感到有一道闪电直直劈在头顶,浑身如触电般麻了一瞬,她干瞪着眼,同时竟也忘了再使力挣脱。
而简是之邪邪一笑,暗道计谋得逞。
他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中唯一的办法。
面前这场面令苏楚悦大跌眼镜,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只干愣愣看了二人两眼,便逃似的小跑着退出去了。
苏楚悦走后,江稚鱼狠狠推开了简是之,看到他嘴角那抹实在算不上善良的笑容时,她便知道自己被他利用了。
简是之一面整理方才被她扯皱的袖口,一面对她道:“江大人别误会啊,方才只是权宜之计。”
他嘴角笑意更深,又上前几步抬手替她理了理也皱起的衣衫,却被她一下躲开。
江稚鱼冷冷道:“王爷果真好计谋,这一日下来,李小姐怨恨的是苏家小姐,而苏小姐厌恶的是臣,您倒是落得一身轻。”
简是之抬眼望向殿外,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笑意,只淡淡道:“她不会信的,放心吧,无人恨你。”
江稚鱼怔愣了一瞬,旋即窥透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下怒气也消了,看着他不免又生出些担忧。
也是了,如此荒唐的话自然不会有人信,他此番动作,传进首辅大人的耳中,他定然认为简是之为了拒绝自家的示好而无所不用其极。
日后遇事,大抵不会再如今日这般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