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说了,沈浔以前是三皇子的伴读,三皇子自然知道了,她差点就害的顾明渊丢官儿,顾明渊若因她绝了官途,她难辞其咎。
怨不得他那样震怒,她当真犯了大错。
沈清烟青白着脸孔,浑身发冷,好半晌才说,“大表哥一个人担下来了,大表哥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做官了?”
庆俞默然。
沈清烟急促道,“不查了,也不行吗?”
庆俞说,“圣人最忌党争。”
沈清烟不明白这个私盐案怎么就跟党争扯上关系了,她想问清楚,可庆俞什么也不告诉她了,随即就退出屋去。
沈清烟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渐渐的她自己竟然还捋出些道理,谁都知道顾明渊是太子殿下的人,顾明渊行事代表着太子殿下的行事,顾明渊私下江南去查私盐案,这事儿在圣人看来不定就是太子殿下指使的,那三皇子很得圣人宠爱,能嚣张的让她大表哥不要再查了,这私盐案一定跟三皇子有瓜葛的,这其实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圣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斗来斗去,所以就拿顾明渊和大表哥出气。
他们都成了替罪羊。
还是被她给害的。
沈清烟手攥着袖,顾明渊冒大风险去查案,出事了太子殿下屁都不放一个,给他卖命他都不会护人,这样的主子真能要吗?
不管能不能要,这也是顾明渊自己的选择,他做事总有道理。
当下沈清烟清楚了自己的错处,其实是很愧疚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这都涉及到朝政了。
只怕顾明渊这次对她冷了心肠。
沈清烟在这时顿感慌张,她不想被顾明渊鄙弃,所以她想着顾明渊也没把她扔出静水居,只是不许她出房门而已,说不准过几日,他就会原谅她了。
沈清烟等了几日,顾明渊竟连静水居也不回了,听庆俞说,因为她大表哥停职,大理寺的公务堆积成山,顾明渊手头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只能暂时歇在大理寺的署衙内。
沈清烟有问庆俞他什么时候回,庆俞却没有给她准话,只说公务处理完自然就回了。
但是那些公务何时能处理完呢,她何时才能见到顾明渊,她一天一天的等待着,有时扫墨回来拿换洗的衣物,她都以为顾明渊回来了,没见到顾明渊,她便更想念,她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想顾明渊,想要他亲亲自己,想要他抱抱自己,想要他说他不怪自己。
她越来越想顾明渊,有时一个人坐在房里回想着以前他们的亲密就会流泪,雪茗初时劝她用一些好听的话她还会听,后边儿就不管用了,她知道雪茗在骗她。
如果他不怪她,就不会这样日日夜夜不回来,如果他真对她有一点喜欢,又岂会把她关在这间房里,任她独自伤心难过,关她在房里是惩罚,惩罚她嘴不严,她就像个不听话的宠物,犯错了,他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那一百个铜板,长命百岁是雪茗说出来逗她的。
假的。
可是她很想他,想看看他,跟他说自己错了,以后不会跟别人再乱说话了,他不能不要自己。
所以她想到了她不仅跟大姐姐说了他下江南查案,还说了她姨娘墓地,她得亲自去跟顾明渊说。
在一个日头很暖和的天气里,她让庆俞带自己去见顾明渊,她有话要跟顾明渊说,庆俞让她有事可以直接告诉他,他会帮她办,她撒谎说,这话只能单独跟顾明渊说。
庆俞便遣人去大理寺署衙问了一遭,经得允许,才带着沈清烟去了大理寺见顾明渊。
是时顾明渊在理政堂与众大人议事,沈清烟候在廨房有半盏茶,顾明渊回来了,他推门入内时,沈清烟就站在窗户边,她局促的交握着粉粉的手指,削薄双肩缩起,是她畏怯时常会露出的姿态,但她微微笑起来,是副讨好乞求的模样。
他们有小半月没见了,她好像瘦了,窗外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肌肤莹白剔透,仿似脆弱的一戳就破。
顾明渊立在门口,问她,“什么话?”
沈清烟心底愈加失落,收了笑垂下头,轻轻说,“我跟大姐姐还说了我姨娘的墓,她说会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