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头打开密室的门,让顾明渊他们入内。
沈清烟进去后就见从前伺候祖母的刘嬷嬷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庆俞走过去拿脚踢了踢她,“起来回话!”
刘嬷嬷那双老眼睁了睁,先看到的沈清烟,哭喊了一声六少爷,随后再见沈清烟身旁的顾明渊,人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小公爷饶了奴婢,求小公爷饶了奴婢……”
庆俞道,“沈六公子在这里,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刘嬷嬷想是早在这牢里受过刑罚,不敢有一点隐瞒道,“今年年初,大爷跟老太太商议把五少爷过继给大房做嗣子,这原是老太太最放不下的一件事,大爷终于自己来提,老太太当然是一千一百个愿意,可有天晚上,老太太跟五少爷在房里大吵了一架,老太太还气的扇了五少爷两个耳光,之后就让奴婢去叫大爷,奴婢原当是小事,不打紧,可大爷进屋后跟老太太又吵了起来,并且还不慎把老太太给推倒了。”
“老太太的身子骨向来不硬朗,这一推老太太就彻底爬不起来了,连说话也开始不利索,大爷让府里的大夫重新给老太太开药,老太太吃的药丸被大爷强令换成了新药,那药也不知是什么药,老太太吃了后,越发的精神不济,在床上都爬不起来,跟人说不上两句话就睡过去了,奴婢便私藏了一颗药丸偷偷出去找药堂的大夫看,那药丸根本是害人的毒药,吃多了是要死人的。”
“奴婢想求五少爷救救老太太,可奴婢都没见着他就被大爷给赶了出去……”
刘嬷嬷说完已泣不成声。
沈清烟惊的说不出话,这么说真是她父亲害死了祖母,可怎么想也想不通,她父亲为何要害祖母,是父亲自己要过继沈浔,这不是如了祖母的愿,他们怎么还能反目成仇?
顾明渊起身道,“回吧。”
沈清烟点了点头,跟着他从诏狱里出来。
夜间风大,他们一前一后进到车里,沈清烟脸都冻红了,顾明渊望着她低声说,“你想替你姨娘报仇么?”
沈清烟被他问住了。
她姨娘是被父亲和祖母派去的胡姨娘害死的,祖母和胡姨娘都死了,只剩父亲还好端端的活着,父亲害死了祖母,这是大不孝,如果捅出来,父亲肯定要进大牢等死。
现在她想给姨娘报仇很容易。
但沈清烟抉择不了,父亲做了很多伤人的事情,但父亲也曾对她好过,她无法原谅父亲害死姨娘,可要父亲死,她真的下不了手。
沈清烟神情发木,半晌,声音颤着,“……我想给姨娘报仇,可他是我的父亲。”
顾明渊抿唇,未几说,“你大姐姐回京了。”
这话转的生硬,沈清烟本来悲伤,却被带到大姐姐这里,就没多少悲伤了,点点头说,“大姐姐说过月底回来的,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顾明渊道,“你想留在静水居过年还是跟你大姐姐一起过个年?”
沈清烟自是想跟大姐姐过年,她跟大姐姐快有一年没见了,她很想念大姐姐,总要回去看看大姐姐过的好不好,可是平日里回府的都是那个像她的少年,她父亲跟沈浔先前治过她,她有点怕父亲他们已经发现那少年不是她了,到时候顾明渊不在场,她父亲若是发难,她免不了一顿打。
沈清烟想了半天,说,“我想跟大姐姐在静水居这里过年……”
这可不是她说的这么简单,她对外是男人,顾明渊只要放那少年回永康伯府,她在静水居过年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大姐姐是女人,真要在静水居过年,不小心就会传出闲话。
本来沈玉容跟顾明渊因为一块绿宝石就传过私通,那王家眼下正缺这个把柄,到时对于顾明渊又是一桩麻烦事。
沈清烟便想说是玩笑话。
顾明渊却道,“可以跟你大姐姐回永康伯府吃年夜饭,我会派人接你。”
沈清烟虽有忐忑,但见他淡定,心想着她就回去吃个年夜饭,转头就回,总不会有事情,便也放心了。
沈清烟跟顾明渊吵闹这事儿过去了,顾明渊又给她买了许多衣服,沈清烟便安安分分的呆在次间,直到年三十那日。
年三十那天近黄昏,沈宿被叫来英国公府,顾明渊与他在茶厅呆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出来时,沈宿满脸都是汗,战战兢兢的离开了,不过一柱香,沈玉容就过来接沈清烟回府吃年夜饭。
姐弟俩上马车后,沈玉容面色沉重,从凳子下面的包袱里取出来一副画,铺展开来道,“烟哥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被人画到这种腌臜画里?浔哥儿从国子监一个书生手里拿到的,你如今已堕落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