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多多惊醒时,她正漂浮在北城上空。
东方欲晓,太阳尚还埋身于地平线下,高楼耸立的城市与云朵密布的天空同样深沉辽阔,白多多漂浮其中,便渺小如天地间滑翔的孤鸟。
白多多沉浸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婴灵回头看她醒了,兴奋地嘤叫着凑上来,指着远处叽里呱啦一大通,白多多一个字没听懂。
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好了好了,别闹了。”
还好婴灵有点脑子,知道招摇过市的时候要隐身,不然就冲这个架势,不得吓死地球人。
“你得回绳子里了。”白多多费力起身,牵扯到肩胛骨上的伤口,痛得她一激灵。
怎么感觉睡了一晚上,比昨天还痛了?看来是得找个医生看看。
婴灵一听绳子,飞扬的眉毛瞬间塌了下去,连嘴角都耷拉下去了,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许是经历多了,昨夜又一起共患难,铁石心肠的白多多难得会觉得不忍心。
她想摸摸婴灵的脑壳,可看着头顶那一堆张牙舞爪的绿草,又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她不慎熟练地、干巴巴地安慰:“你现在还不能见阳
光,有机会我给你做个肉身,你就跟普通人一样了。”
婴灵的眉毛再次扬起,五官都舒展着,眼睛一如既往的空荡,可白多多莫名觉出些期待。
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强调:“不过现在不行,我现在太忙了。”
白多多没有给婴灵期限,不过是随口一句遥遥无期的承诺,婴灵便高兴地叫唤,手不停比划,似乎有很多话想跟白多多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白多多一时兴起。
婴灵安静下来,变得异常专注。
白多多冲它笑笑:“就叫你穹楼吧,天穹的穹,楼宇的楼。”
“希望有一天,天高海阔,逍遥人间,都能任你去留。”
“就叫穹楼,怎么样?”
婴灵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傻乎乎地点头。
白多多埋汰它:“傻白甜,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即便穹楼再不愿意,它也不得不回到暗无天日的红绳里去。
白多多先回了祖宅一趟,洗去满身污垢,把重新崩开的伤口简单处理包扎,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才去医院。
到走廊时,正好撞见纪老太太跟杨帆,杨帆弯腰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话。
老太太闻言勃然大怒:“给我查!
”
“就是掘地三尺,天黑之前也得把那小兔崽子逮到我面前!反了天了他!”
杨帆直起身,露出一张憔悴疲惫的脸。
白多多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快步走过去,扶住暴怒的老太太:“怎么了?”
“纪思珏那个忤逆子!”纪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看起来上气都不接下气了。
纪老太太年纪不小了,白多多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划不来。”
“您放心,我帮您收拾那臭小子。”
纪思珏被蛊之事,白多多不打算告诉纪老太太,说了对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帮助,只会多个人干着急。
杨帆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看来他们利用纪思珏对纪氏下手了。
这只能说明纪思珏对他们还有用处,至少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那白多多就还有时间。
纪老太太长叹一声,满眼悲凉:“多多啊,这个家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我老了,不中用,是人是鬼都敢把手往纪家伸!”
白多多看杨帆一眼,杨帆心领神会,神情凝重:“小少爷把公司的机密文件全部拿走了。”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纪思珏自进入公司后表现一直很好,主动学习,勤勤恳恳,从来不迟到早退,宛如换了一个人。
杨帆原本以为纪思珏是幡然醒悟,打算干一番事业,后来就没有过多关注,更没有防备,他要什么资料,杨帆都会给他。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长孙身受重伤,生命危在旦夕;小孙出卖公司,离家出走,不知去向;而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纪老太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疲态尽显。
她摇头挥手,老态龙钟:“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
“是我那个小孙子不争气,是我没有教好。”
杨帆这些年对纪氏忠心耿耿,纪老太太全都看在眼里,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迁怒于得力心腹。
“你们都随我进去,看看怀凛吧。”
纪怀凛在手术室抢救数小时才脱离生命危险,他本就体弱,脸色常年苍白,如今更是白得发青,隐隐透着死气。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众人:“什么时候发现文件不见的?”
众人皆惊。
纪老太太脚步稍作停顿,随后加快脚步走过去:“你怎么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哪里不舒服跟奶奶说。”
“没事。”纪怀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许是因为疼痛,他的眉头下沉,微微蹙起。
纪老太太见状连忙把他压回去:“你就躺着,起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