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多多这次受的伤非比寻常,送去医院也无济于事,陆凌云深知这一点:“直接回家。”
他没有多说什么,纪怀凛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言不发地示意司机往家里的方向开。
等所有人都在车上坐定,纪怀凛才发现陆凌云站在原地没动,他按下车窗:“上车。”
陆凌云背过身去,露出正在接听电话的手机。
纪怀凛让司机等在原地。
“找谁?”陆凌云问对面。
他一向深入浅出,鲜少露面,用手机的频率并不高,知道他联系方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突然接到陌生来电,他觉得还挺奇怪。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是令他震惊:“你是不是下山了?”
通过电磁信号,对方的声音变得失真,压抑着愤怒的质问,陆凌云为之一振。
陆余情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怎么会知道他下山了?
难道她一直没有下山?!
陆凌云心惊肉跳地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可疑人物,迟疑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只是下来看看。”
即便与女儿之间的间隙已经不可弥补,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选择欺骗,哪怕明知道陆余情听到他这么说会生气。
陆余情
果然反应很大,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恨意几乎凝成水滴:“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帮助白多多!”
陆凌云为难地解释:“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而且斩妖除魔本就是修道人的职责本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她现如今身受重伤,我也无能为力。”
这在陆余情听来无异于诡辩,她失望至极:“你是没有帮白多多治伤,可你把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这和直接帮她有什么区别?!”
陆凌云无话可说,沉默许久,笨嘴拙舌连哄人都不会:“小情,你不要生我的气。”
人在气头上,听到这样的话只会怒火中烧,陆余情紧紧地攥着手机:“你要是真的在乎我的感受,就不会宁愿失信于我也要去救白多多。”
“事已至此,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但凡念及一分父女情份,从现在开始就离白多多远远的,她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强势的陆余情,陆凌云手足无措:“小情……”
陆余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说她救过你,现在你救了她,你们扯平了。”
“你没有借口
更没有义务再给她疗伤。”
“回山,立刻,马上。”
陆余情冷漠无情地陈述:“这次我要看着白多多神形俱灭,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跟不允许这意外来源于你。明白?”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姐……”
陆凌云没听到后面的话,因为陆余情在那个人出现后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陆凌云就表示:“我不跟你们走了,我要回山一趟,有急事。”
在地下室大战群鬼时陆凌云也受了些皮外伤,纪怀凛不放心他一个人,邀请他:“至少把伤口处理一下再走。”
陆凌云的态度很坚决:“小伤,不碍事。”
纪怀凛劝不住他,还好这次出来带的人多车也多,他让后面的一辆车全程护送陆凌云回山。
好在陆凌云这次没有拒绝,欣然接受:“多谢,后会有期,来日再会。”
纪怀凛矜贵地颔首,不再耽搁,让司机启程回家。
白多多的情况很糟糕,面露气死双唇乌白,身上的温度很低,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纪怀凛甚至以为自己抱着一具尸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怀凛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像是有根绳子从他的新
市穿过,让他的心脏无法正常起搏。
他将怀里的白多多搂得更紧了,可不管他如何用力,白多多都毫无反应。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企图唤醒白多多:“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白多多,你醒醒,不要再睡了,你睁开眼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纪怀凛的呼唤,白多多忽然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往纪怀凛的怀里钻去。
动作幅度很小,只是将脸埋进了纪怀凛温热的怀里。
这样简单的举动,却让纪怀凛七上八下的心平复了许多。
他凝望着白多多因不适而微蹙的眉头,不由放柔了动作,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这一刻,纪怀凛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酸楚。复杂心情不知从何而起,迅速侵占了整颗心脏。
强大的人似乎总是如此,会经历更多的磨难,承受更多的痛苦。
可白多多本不用承受这些的。
他们回到家中时家庭医生已经等候多时,果然不出所料,他给白多多做了全身检查,除去体温偏低,所有数据都显示白多多此刻一切正常,比许多人都要更健康。
仿佛她不是在昏迷,只是在沉睡。
纪怀凛一生
都坚信唯物主义,除了陆凌云,不认识其他玄门中人,他立刻想到了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