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了,月亮却隐匿与云层中间不曾出现。宽大的露台上,村民们扮作各种神祇,站成一排,开始歌舞。
周围也有很多举着火把的镇民,他们静静地看着,眼眸逐渐露出狂热。
李如是也在看,樱雪贴在她身边,帕格站在她身侧,黑川,沉默和克里站在另一头。
此时弹幕也开始活跃起来了,可能是已经到了大家下班后的时间,弹幕里有点了啤酒炸鸡观看直播的,也有抱着真的害怕抱着自己家宠物不敢撒手的。
这并不算什么,李如是淡淡地想,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呢。
镇民们带着大头面具,在那夸张而又神气的巨大面具上,巨大的五官冰冷地盯着台下的人们。它们面如重枣,蚕眉长髯,双眼微睁,俨然是戏台上的关公;又有的慈眉善目,憨笑不止,这又是庙中的和尚。此外还有滑稽的歪嘴灵童,怪诞的阴阳人。
被它们盯着,显然令人非常不适。当镇民们起舞的时候,连李如是都感受到一股由衷的喜悦,那暗含着贪婪的,惊惧的,凶恶的喜悦。
李如是是认识这戏的,在很久之前的人世间,这种戏叫做“傩”,起源于东土的一个南方小城。
城中的人认为,人的头颅上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可以传递给谷种。作为灵魂容器的头颅,不但承继着生者之威,还可获得超越生人的法力。所以猎头时,特别挑剔头颅的主人,以勇士的头颅最好。
然而,以猎头来膜拜亡者的力量,也存在着某种缺陷,头颅包含的力量,只作为一个客体被供奉,终究难以有效地利用。
那么,能否找到一种办法,可以把躲藏在头颅里的精灵,直接置于人的控制之下,将它独占的生命之泉,源源不断地输出到自己身上?
办法当然会有的。那便是——戴上象征头颅的面具。他们认为面具是神的载体,每当傩舞者戴上面具,他的人格便被神格所替,成为另外一个自己,也是为了使面具能与任何入侵之敌相匹敌,人们理所应当要把它们刻画得和鬼怪一样可怕,一样凶恶。
正如他们看到的这样。人鬼可合可分,人神合为一体。
看着镇民们狂热的神情,李如是悄悄和她身边的镇民搭话:“婶子,这戏跳的是什么,我怎么有些记不起了呢?”
镇民转回头看着她,面上忽然绽开了和善的笑意:“阿乐,大家是在求神啊,你忘了,要求神灵赐下食物才行啊。”
这妇人有些许年纪了,看上去饱经风霜,粗布衣衫,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镇妇女一样,但看在李如是的眼里,反而和台上的人一样,青面獠牙,红粉骷髅。
这不应该叫杨家镇,应该叫鬼镇才对哦。
幸而看完傩戏之后就没有其他娱乐节目了,本以为镇民们晚上要回去休息了,没想到,烛火并未熄灭,反而从台上被抬上去一个人。
那应该是个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看不清脸,应该是个成年男子,但是身材不高,双手双脚被栓在一根竹竿上,由两个镇民抬上来。
像抬猪仔一样抬上来。
紧接着高台上又走上来一个老人,李如是认出正是今日去纸人铺子取货的老人。他换了一身长袍,黑色的绣了不知名的纹路,看上去更像神装,想刚才傩戏里神明穿的那样。
老人站在高台上并没有拄拐杖,他张开双臂,大声高呼道:“感谢神灵赐我们食物!”
底下的镇民便也振臂高呼:“感谢神灵赐我们食物!”
黑川看着这些镇民,他们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像是正常人那样的了,沉默也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只有克里,依然没有做声。
此刻弹幕也炸开了锅:
“我去,这是傩戏吧?我们这边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但是感觉没有这么阴森啊”
“这些镇民明显有问题啊,真的好吓人啊……”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那竹竿上绑的明明是个人好伐?他们吃人的啊!!!”
“楼上安啦,恐怖游戏嘛,这很正常喽。胆子小还不如退出去别看了。”
“黑川加油啊,实在不行就靠着盾哥吧,感觉盾哥很有安全感的诶!”
盾哥是观众们给李如是取得外号,观众有很多是外国人,不太理解“玄知”二字的含义,在他们看来,李如是很勇猛,胆大靠谱,在这种游戏中一般被称为坦克或者神盾。
看李如是那小白脸样子,还是神盾比较适合她,于是,随着一个碎嘴子观众刷出来的盾哥加油,其他人也跟着喊盾哥。
李如是没有感想,叫什么都行,反正是叫“杨乐”,不是在叫她。她自然知道高台上的是个人,还是个留了一口气的活人,不过马上要死,大庭广众之下,救下来的几率不大,如果现在不杀他,晚上也许能够尝试营救一下。
显然,老人把这竹竿捆着的人带上来当然不是为了展览的,他喊完口号之后,身旁站着的大汉立马拿出一把尖刀,刀尖锐利,刀口有磨损的痕迹,是真的见过血的。
坏了,要当场现宰!李如是凝眉,手上掐了个咒诀,悄悄弹向那举刀的大汉。只见那大汉手腕一软,尖刀即刻掉在了地上。
这具身体李如是还没有太适应,因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