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拿起笔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位苟延残喘,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罪·人了。
听医院里的人说,每当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发了疯似的不停狂叫,我会用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它们被我的指尖破坏,直到那鲜淋淋的肉,在我的指尖下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花为止。
他们对我的行为无可奈何,只能使用镇定剂来试图挽救我这条残如狗的半条命。
如今的我瘦骨嶙峋。没事做的时那还不不候,我喜欢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发呆。当然,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好像快不行了……
这句话是在我还算清醒的时候,听见站在病房外的医生说的。这时的我多么想从这张沾满了排泄物的轮椅上站起来,告诉他们,“我没事,我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当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对着门外正在热烈讨论着我死活的医生护士嘶声力竭地喊道:“我还能活,我还能活,我还活着啊......”
可门外的两人却始终对我置之不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于是,我用两只手紧紧握住轮椅两旁的手把,用尽了全身力气,试图想从轮椅上站起来。
可是我忘了,我现在是一个连拿笔都十分费力的人啊,怎么能妄想尝试从轮椅上站起来,这种听起来就十分荒谬的事呢?
于是,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了“哐”的一声。
没错,是我发出来的。我摔倒了。头撞在了地板上,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嗓子也已经干的说不出一字半句。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费力的转过身,让自己平躺在地板上。
看着眼前的天花板,我感觉它好像在转。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那个曾经一直出现在我梦里的女人。此刻的她正在向我招手,还在对我笑呢。
她的笑还是那么温暖。看着她的笑,我也不自觉地笑了。
“阿川,还记得我吗,你想我了吗?”
“你是谁?”
“我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是在多年以后,从一个自称是我兄弟的人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那个曾经出现在我梦里多次的女人,叫林余生。是我爱了许多年的女人。
只不过,她走了,是被我害死的。那年,她才26岁。
我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窗外,天灰蒙蒙的。忽然,身后的门被敲响了。随后就是开门和关门声。
“你好啊,陆先生。”
扑鼻而来的玫瑰香让我沉醉其中。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我原以为那个男人会因为我的冷漠,感觉自己吃了闭门羹,然后一走了之。
可谁知他却来到了我的身边,将手里那束沾满了雨水的玫瑰,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腿上。
“听说陆先生喜欢玫瑰,这是我特地从上海最好的花店给您带来的,新鲜的。”男人站在我的身边,自顾自的说道。
可我却只想欣赏窗外的雨景。
......
过了许久,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身旁的男人低下了头,尴尬地笑了笑。
“看见你活的很好我就放心了。”男人在我的耳边说道。他的声音很轻,表情很淡然。
随后,男人站起身,打开了身后那扇紧闭的门,对我浅浅地鞠了一躬后,离开了。
只是他把那束玫瑰忘在我这儿了。
看着腿上的玫瑰,我顿时开始有些反胃。
于是,我拿起那束玫瑰,开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直到玫瑰花瓣不断地飘落下来,直到那束原本艳丽的玫瑰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和花蕊,我才善罢甘休。
我突然不喜欢玫瑰了......
看着掉落在腿上的花瓣,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抗拒,准确来说是厌恶。
“我希望在我的葬·礼上不要出现玫瑰”
这是我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