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委命令下达,全军撤离越南境内,这让黎笋原本紧张不安的内心突然放松,战争已然停止,黎笋下达命令越军全军收复失地,并宣告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为越南。
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解放军已成功完成惩戒越南挑衅和侵犯国家主权的战略目的。
陈用作的断后任务已经完成,军部让他们赶紧撤回国内。
——
上午九点钟,侦察连和八连成功撤回八连阵地,医疗队早已等候他们许久,陈用作和政委也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林子里出现身影,医疗队扛着担架朝他们奔去,伤员被抬入帐篷当中,护士们手忙脚乱的忙碌着,嘶声裂肺的痛苦喊叫声终于响起,一路上他们都忍着疼痛不让自己的战友们暴露,有几个奄奄一息的重伤员没能够熬着回来,扛着尸体的战士背上满是鲜血,衣服已被血液浸透。
伤的人痛苦地叫喊,麻药已上却没快速作用,死了的人倒没有什么痛苦可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任由以泪洗面的战士盖上白布。
痛苦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们,他们在自责和懊悔当中,他们在怨恨和咒骂当中,一些人已经麻木,就这么躺在地上缓缓呼吸,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陈列严瘫痪在地,他已经没了眼泪,也没有大声喊叫,只是在地上慢慢收拾死者的遗物,他的双手颤抖着。
陈用作走近,他没有抬头理会,依旧在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唉,能活着这么多人回来已经不容易了,不用这么自责,你是连长,不是家长,战争就是如此,不过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结束了……”
陈用作蹲下安慰着陈列严,他心想着,是不是自己过于残忍,派谁不好偏偏派一连和侦察连这两支伤亡最为严重的连队去,这是让他们的伤口继续扩大了但是自己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这是自己的责任。
“这是我的责任,你不必自责……”陈用作继续说道。
“我没事,我知道这是战争的残酷性。”
陈列严埋着头,手里的活依旧继续着,轻声回复陈用作。
他抽了抽鼻子,仰起头望着陈用作,疑惑道:“我们……有没有丢人?”
陈用作站起身来,眼含着泪,声音略带哭腔喊道:“你们!新侦察连!一连!侦察连!是我们团最尖锐的匕首!你们给我们团长了骨气!你们是我们团最硬的骨头!是我们团的荣耀所在!”
他奋力呐喊着,脑袋随着话语不断摆动,脸憋得透红,吐沫也喷溅出来,左手叉着腰,右手攥紧拳头高呼着。
坐在地上的战士们眼睛都注视着这位正在高声激昂的团长,躺在地上的战士也缓缓坐了起来。
“同志们!你们光荣地完成了党和人民赋予我们的伟大任务!我们团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无比光荣!”政委振臂呐喊。
先是零星的鼓掌声响起,然后更加剧烈的声音响起,战士们饱含泪水站起身一个劲儿地鼓掌。
“同志们!我们以最高昂的姿态!给牺牲了的!负伤了的!我们最亲爱的战友同志们!敬礼!”政委流着泪喊破了嗓子,最后两个字已经破了音。
战士们齐刷刷一片,鼓掌声立止,向那些已经离他们远去的同志敬礼,眼泪依旧不停滚落……
——
大部队已经迈入了国境线,身旁的界碑凝视着他们一个个身影路过,有人拿着笔,沾上红墨给上面的字体描红,一笔竖,一笔折,笔在界碑上轻轻拂过,一笔横,一笔竖,缓缓将褪色的字体描画得更加鲜红。墨水随着凹陷处继续游走,先是从上往下流过,又从左到右横着凹陷的地方轻抚而过,又是从上往下游走,将三处合并,后来是两处从左到右的凹陷处显得鲜亮,而后从上往下将这两处连接而下,轻轻沾上一点的凹陷处,随后又将最长的两条从上往下的痕迹连接,这两个字——中国。
在那泥泞的道路上,老百姓们夹道迎接将士们的凯旋,这是最后一批从这里路过的队伍,战士们本愁容不堪的面容突然就惊愕住,道路两旁的老百姓多为妇孺,他们高举着横幅,脸上挂着泪珠,高喊道:“解放军万岁!共产党万岁!”
一个坐在卡车副驾驶座上的军官,双眼禁不住这种画面的打击,眼泪硬是没憋住,这个坚强的青年军官,第一次因为这种画面流泪,往常都是看着录像见过这样的画面,然而今天他却已经投身其中。
他的双腿止不住颤抖,他的心脏一直在蹦跃着,那份激情带给他新的斗志,他知晓,自己那个老大哥的牺牲就是为了这些人,为了这一切……
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再次滑落,那一刻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总算知晓为了谁,是的,正是这边疆百姓们让他们知晓人民二字在他们心中真正的分量,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是工农的武装,因为他们,自己才踏上征途。
这时候道路两旁的人们冲往他们,在他们的口袋,双手塞满了食物,有水果、蔬菜、腊肉、香烟和那些老百姓自家的陈酿,他们和老百姓推辞着,而彼此的脸庞都挂满了泪水,鞋子、棉袄一个劲地塞进他们的双手,那一声声孩子们,你们可算回来了,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