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阴
青灰色的天光从半开的门缝射进屋子,李瑜站在半掩的门后,闭着眼睛感受迎面而来的森冷死气。尽管现场已经被警方清理干净,但他依旧能从空气里汲取到那香甜的死亡气息,混合着鲜血,像一口香醇的老窖,令他不可自拔的沉迷。
他没有开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也不喜欢光明。
他合上门,在黑暗里向着张丹萍被杀的房间走过去,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侵占着他的感官,他看着床上黑漆漆并不清楚的血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欢欣雀跃起来。
他脱了衣服,让自己如婴儿一般赤|裸在母亲的怀里,他躺在流着他亲生母亲鲜血的大床上,像陶醉在幻象里的瘾|君子,他开始回想她的死状,想象她是怎样犹如一只被宰的羔羊孤零零的躺在这张床上,任由他的最好的伙伴用锋利而冰冷的刀锋化开她丑陋虚伪的皮囊,掏出那一个个承载着有限生命的器官。
李瑜兴奋了。
这样的兴奋和愉悦他只在两年前看到养父母车祸的录像时感受到过。
不,不对。
甚至比两年前更加令他兴奋、愉悦。
因为他和这个死去的女人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李瑜想要尖叫,想要大声呐喊,想要告诉他最好的伙伴他的这份愉悦。
只凭想象他便能瞬间高|潮。
“叮铃铃……叮铃铃……”寂静的房间忽然响起座机电话的声音。
被突然打断了幻想的李瑜一脸的愤怒,他如一头咆哮的野兽奔向客厅的电话,拿起来还没来得及骂对方一顿,听筒里一个满含磁性的低沉嗓音便响起。
“马上逃。”
对方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迅速挂断电话,李瑜回过神来查看来电人的号码,只见模糊的显示屏上只有明显一看就是虚拟号码的001三个数字。
李瑜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无数的画面涌进他的大脑,被风吹开的窗户刮进来一阵冷风,吹得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前几分钟还被愉悦充斥满整个大脑的李瑜此刻瞬间被一桶冰水由头浇下,他快速的拿出提包将家里所有的现金、银行卡都扫进去然后随意的塞了几件衣服,又飞速的套了一件连帽的黑衣戴上口罩急冲冲的准备从屋子里离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握住门把的手收了回来,拿出提包里的望远镜走到窗户边小心的看了看楼下,果然不出他意外,看见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可疑的停在楼下,车里时隐时现的一点红光暗示着他车里至少有一个警察在盯着他。
李瑜想了想,借着走廊里栏杆的高度半蹲着离开了房屋,然后在隔壁许婷家门口停下,熟练的拿出地毯下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他是生在黑暗中的野兽,躲避危险是他的本能。
因为那通电话李瑜再不敢放下戒心,他仔细聆听着周围每一点声音,直到凌晨四点,他终于等到了一个陌生的脚步声缓缓的朝着他家走去。
来人一身黑衣,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将李瑜家搜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人,她不由得生气。
“人跑了。”黑衣女人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半分钟后她收到回复,走到座机电话前查了一下通话记录,她将结果发信息出去:三点一刻有一个001的虚拟电话打进来。
一分钟后黑衣女人再次收到回信,她利落的将这条通话记录删除,然后快速离开。
台风远去,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终于停止,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时的飘洒,冲洗过后的城市如换了新衣的少女。
何念祖的家依旧透着一股阴森的冷气,言禹将屋子里沉重的窗帘都拉开推开窗户,让光照进来,然后开始审视整间房屋的布局构造。
“上次我已经把所有房间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宋玫说。
房屋的布局简单,客厅除了必要的餐桌和椅子之外在没有其他别的家具,一眼看去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摆放在客厅中央的香火台。香火台上放着何小葵的牌位,已经熄灭了的香炉以及两盘装着三个橘子的果盘,香案用一块红色绒布盖住一直垂到地面。
宋玫说装有何小葵骨灰和头骨的铁盒就是从案台下面找到的。
言禹撩起布帘,台子下面纤尘不染,说明时常有人打扫,他敲了下地面的砖,并没有暗格之类的地方。
“何念祖会不会把切除的那些子宫都随手扔掉了啊?”宋玫怀疑道,以何念祖简单的生活范围来看,除了医院就是家里,而医院里人多眼杂他要存放这些风险很高。
所以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有他家。
“不会。”宋玫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对于何念祖来说,被害者的子宫才是他的战利品,是他对于母亲这个身份的反抗,所以他一定不会将这些子宫随意的扔掉。
他会保留下来,时刻都能看见。
要防止这些器官不腐烂,何念祖必须对这些子宫进行防腐处理,他需要福尔马林、防腐剂或者一个温度足够低的冷库。
宋玫左右环视一圈,很明显何家并不符合这些条件。
言禹走进何念祖的房间,房屋比较宽敞,放了衣柜、书桌和半面墙的医学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