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楼内,少女微红的鼻尖呼出一阵阵朦胧雾气,循着外面弥漫过来的光亮,三步并作两步到楼台处,抬手倏地将门推开。
朱门打开的一瞬,又是一声轰鸣,幽黑的天际随之迸出一缕烟火,绽开,延伸,而后再缓缓熄灭,落下。
少女漆黑的瞳上被映上一层光火,睫下似是有星光跳动,层层荡开,最后没入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袭干净的白衣,枕着一臂,闲情逸致躺于横栏之上,衣角慵懒地随寒风飘扬,在她推门的那刻,才稍稍偏过头来,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背着光亮,安如月勉强可以看出男子刀削般的轮廓,那双星目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又归于平静。火光之下,她竟觉得眼前之人,比楼外的火树银花还要耀眼几分。朝中世家公子们她见过一些,倜傥之人不少,却无一人能像这般让人惊艳卓绝。
然而即使如此,有人莫名出现在此处,应当算不上什么好事。
此刻安如月眼底还染着笑意,心中惊惧将将盖过了惊喜,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怀里抱着汤婆,滞在原地,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不知如何动弹。
殊不知这位“不速之客”对于她的闯入,也颇有些意外。
听闻今日公主生辰,皇宫内外有火树银花可赏,他不过是寻了一个观景的好地方,来透透气。
这座高楼外设有侍卫把手,楼上灯火零星,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打搅。
华凌风这一回,居然算错了。
其实在第一缕烟火绽放之前,他便听到了楼内的动静——脚步声单薄娇弱,只是个柔弱小女儿,在他看来,还不足以让他挪窝。
只是这个柔弱小女儿似乎有意要扰他,竟然准确地推开了这座楼台的门扉,将他拿个正着。
谁能想到,天底下第一个抓住江洋大盗华凌风的人,居然是个小姑娘……
华凌风倚在栏上,偏头望了一眼来人。
姑娘披了一身绯色斗篷,衬得肌肤如雪般晶莹,朱唇隐隐被斗篷上一圈白狐绒挡住,只露出一双来不及褪去笑意的杏眼,自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好久未吐出热气,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猫。
他亦稍稍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便勾了勾唇角,复扭过头去看楼外的焰火,好意提醒道:“好巧,姑娘也来此处观景。”
波澜不惊的语气,在焰火声中徐徐传入安如月的双耳,莫名便让她一颗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她有些无措,捂着汤婆往后退了两步,见人仍旧躺在横栏上扭头继续看焰火,一时间不知到底该如何动作,只敢喘着气,一声未哼。叫人吧,这里太高,守卫们离得太远,她怕在救兵未到,自己先一命呜呼;不叫人吧,可就这般杵着,也不是个办法。
“此处楼台视野最佳,想必姑娘上楼,并非为了找个高处开门吹风,何故立在屋内,不上前来?”
安如月蹙眉眨眨眼,心有不悦,这话着实有些明知顾问,她何故站在楼内——自然是因为怕他。
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面对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还能有心思继续若无其事地观赏烟火呢!
只不过听此人调子慵懒,波澜不惊的做派,看上去并无邪念。
于是她试探着抬腿往前挪了半步,蹙起眉头,睁圆了眼看着横栏上那人,只半步,又犹豫起来,没了动作。
她这头步子刚顿,就瞧见那人忽然直起身,从横栏之上轻飘飘跃下,衣角在空中扬起,只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到了咫尺间,只要他抬抬手,就能轻而易举掐住她的颈脖。
安如月缩缩脖子,将脸埋进斗篷的绒毛里,抬头看着来人,死死抱住怀里的汤婆,差点惊呼出声。
却见男人勾唇,抬指在她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扫了一眼,才道:“小殿下莫怕,我不是坏人。”
这声音轻柔而又低沉,甚是蛊惑,只一句,就让安如月恍惚失神。
她半信半疑,眨眼立在原地,楼外的焰火声将她嘴里孱弱的嘟囔盖过。
“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的……”
话音刚落,耳边随即传来男子一阵轻笑,安如月不知其意,撇撇嘴,正恼怒之际,忽的被人挽住腰肢与膝弯,双腿当即悬空,窝进一个清冽的怀抱,鼻尖幽幽的雪松香掏空了她满脑袋思绪,唯剩下本能的冲动——
“阿娘救命!”
这声带着颤音的呼叫被淹没在接连的烟火轰鸣中,如同少女被寒风裹挟的裙角,飘飘摇摇,可怜巴巴。
耳边有风声呼啸,安如月不敢睁眼,将脸埋进斗篷的狐绒里,一副等死模样。这些年她受尽父皇荣宠,世间仍有许多事物不曾体会过,不想却要在十七岁生辰这日将小命交代在这里,属实叫人难过。
然而直至她感觉到原本悬空的身体被轻轻放下,也未等来那人下一步恶举,只听得男人深沉柔和的声音,揉进寒风传入她耳中。
“方才霸占了小殿下片刻风景,现还与小殿下此番火树银花不夜天。”
“小殿下,不想睁开眼看看吗?”
华凌风看出来身旁的姑娘被他吓得不轻,因而已是用了及轻柔的语气。
被绯色斗篷包成一团的姑娘仍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