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沁手中的毛巾掉了,眼眶倏的泛起红。
顾良忱动作僵硬地抬起头,视线从余温沁纤细的手腕移到了她的眉眼。
她喉头发紧,看清邻居外貌的那一刻,连呼吸都顿住了。
顾良忱嘴唇翕动,默念了两个字。
室内的光是暖黄色的,映得余温沁眼底的泪光更明显了。
余温沁能从唇形判断出她在念自己的名字。
回过神的余温沁别过脸去,想要避开顾良忱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多年未见,当年分手时的不悦早已被时间冲淡。余温沁的心中更多翻涌的是惊讶和挂念的情绪,顾良忱就像是她的旧友,是承载了一段旧忆的影子。
惊讶弥散后,小小的玄关便笼罩上了尴尬的氛围。
余温沁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上前一步,没想到顾良忱下一瞬便慌张地拍上了门。
“碰——”
刚活络起来的情绪霎时被浇灭了,余温沁僵持在原地,怔住了。
主任和茗茗被吓得后缩,客厅内懒散的猫猫也一哄而散,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余温沁修长的指节渐渐蜷了起来。她低敛着眸,拾起了落下的毛巾,准备继续给中午捡回来的奶猫擦拭身体。
茗茗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见余温沁坐下,它也贴着她坐下。
“喵呜~”茗茗好像能感觉到余温沁心情低落,温顺地蹭着她的腿,用自己软和的脑瓜子治愈铲屎官。
余温沁单手将奶猫护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茗茗,眼眶红红的。
“喵呜~”
茗茗巴巴地看着余温沁,好似在问:“你怎么啦?”
“有点难过。”余温沁贴了贴茗茗心里更酸涩了。
顾良忱在今天敲门前都坚定地认为,隔壁邻居是前任这种抓马情节不可能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虽然紧张,虽然有些许隐秘的期待,但自始自终都没有抱太大念想。
可生活就是如此抓马,隔壁邻居就是她许久没联系的前女友余温沁。
家里没有开灯,黑暗中,顾良忱靠着墙枯坐,魂魄像是被抽离了。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顾良忱不住地叹息。
“余温沁……”顾良忱阖眸揉着眉心,喃喃道,“温沁。”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认真计较起来,余温沁是顾良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唯一动心过的人。
大二时一见钟情,大三时正式交往,甜蜜了短短一年时间就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
提起她们两个,当年的同学大多会扼腕叹息。
顾良忱自认为当初分手自己要承担起码百分之七十的责任,她对余温沁有愧。
余温沁为她改变了许多,也舍弃了许多。她用她的温柔包裹住了顾良忱的棱角,而顾良忱却一点没有成熟。
地上很凉,顾良忱扶着墙壁起身,摸到了开关。
灯光亮起的刹那,顾良忱微眯眼睛。
与余温沁家暖黄色的灯光不同,顾良忱家中的灯光都是冷色调的,简约而压抑。
她上了楼,不愿再待在楼下。
顾良忱想做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机械性地拉开抽屉,不经意间碰掉了堆叠在右侧的画。
顷刻间,藏了很久的肖像画散落了一地。
这些画上都有一个相同的人物——余温沁。
她或是抿唇微笑,或是回眸探望,或是垂眸凝视……
除了表现神态的,还有许多关乎生活场景的画面——有顾良忱俯瞰宿舍楼下安静等她下来的余温沁,有咬着吸管望着窗户发呆的余温沁,也有红着眼眶轻嗅玫瑰的余温沁……
它们记录了顾良忱和余温沁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中,所有难忘瞬间。
顾良忱跪在地上,将它们一一拾起,心情越来越沉重。
过去虽然很美好,但分开后的这些甜蜜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分手后,顾良忱害怕打开它们,又舍不得将它们丢弃。
整理到最后,顾良忱的指尖发颤,眼泪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
她的指节轻触着“余温沁”的笑颜,眼泪染湿了画中人的衣领。
盛夏的夜晚,老旧的小区分外静谧,耳畔只剩下了聒噪的蝉鸣。
顾良忱将所有的画都压到了抽屉最下边,准备搁置颜料罐时,忽然顿住了。
她抽出两张干净的画纸将画遮住了,待到颜料摆满抽屉彻底填充满所有空隙后,顾良忱才微微松了口气,可心里也感觉落空空的。
……
顾良忱和余温沁家的户型都是一样的,复式顶层的面积都有六七十平米。
顾良忱在楼上有个卧室,她不愿意下楼,干脆在这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卧室过夜。
这一天,余温沁和顾良忱几乎都是彻夜未眠。
清晨,顾良忱靠着墙壁倾听隔壁余温沁轻手轻脚给家里的毛孩子准备早餐的声响。
烦躁感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惆怅。
隔了一夜,顾良忱的心依旧酸胀。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