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明白事理,你做好人自作你的好人,何必做了好人四处张扬,占理不饶人,连个讨饭瘫子也得过过嘴,你显摆谁呢。”
“这柳江路上,就是你梁五最是善人,你整日里把自己整得跟个菩萨显相一样,别人都是恶鬼夜叉罗刹心肠,我就说了两句,你倒有一箩筐的事理扣着我,我看你才是装模作样,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放屁!”叫梁五的提起手中扁担就要冲过来打这张三,却被边上一人拦住。
“哎呀,都是街坊邻居,就算他张三远着两条街,也都是这柳江道上的老行在,别吵了,别吵了。”这人拦住李四劝道。
“王二,你别拦着他,有种打过来,来来来,我要怕你一下我是你生的。”张三直着脖子对王二嚷道。
“好了好了,你们呀,为个叫花子呕气,成什么体统,都别争上了,难不成他要给钱,你还能从叫花子碗里拨出来不成。”又一人站到二人中间,亮开嗓门说着话来。
一边有个年轻少年正想近身发话,身边一个老者却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年轻人,有道是位卑不劝人,劝人必赔本。”
那少年一愣,低声问道:“啥意思”。
老者答道:”意思就是,你要是没啥地位和身份,不要去随便劝架劝人,说不定把自己给搭进去。”
少年问道:“哦,为什么?”
老者答道:“位微言轻啊,你说得对了,就是人家用了,也没你的好处。你说的错了,倒是一鼓脑的推在你身上,你何必惹这事儿,先看看再说。”
少年笑了笑,拱手道:“倒不是不敢管,只是您这道理,有点意思。”
老者一摆手,回笑道:“呵呵,一点老道儿,算不得什么。”
少年不语,又和老者一起看向场中。
“李大,你怎么来了?”粱五放下扁担,看着李大说道。
“上醍苏湖那边刚溜了一圈鱼,钓了几尾鲜鲈,怎么样?上我那喝两盅,你跟这生猛子在这呕什么气。”李大提起手里的鱼篓,冲着梁五一哈哈。
这李大算是柳江路的一个小财主,家里有十来晌地,这柳江路上又有几间铺子是他的,自家还开着间酒楼铺,平日里为人也豪爽大方,这些买卖人也都常去他那喝点吃点,也都卖他的面子。
“李大,就他是你兄弟,有鱼有酒的,我就不是你哥儿们了么?”张三在一边插嘴道。
“你当然是了,自家兄弟,在这泛什么唠叨,走走走,都上我店里怼两壶,”李大走到张三身边,把手搭着张三的肩膀,“好了好了,谁不知道梁五嘴硬心软,见不得人可怜,你就别和他计较。”
李大说完一回头又冲梁五嚷道:“梁五,他张三就是个口快心直,没什么坏心思,别生气了哈,上我那,都喝两盅,我请,王二,你也去。”
“我也没说啥,得,张三,你也别计较。”梁五冲张三一嘟囔,算是先讲了和。
“没事儿没事儿,我人傻嘴快,你也别往心里去,一会我先干为敬,怪我先损的你。”张三接了台阶就下。
“这不就没事儿了么?走走走,赶场不若撞场,现在就去。”王二拉了梁五就走,一边的李大也扯着张三,一路里朝自家店里走去。
李大路过地上的那个叫花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道:“唉……,横竖也是个人”,一抬手,“当啷”一声,扔了一角银子在他木桶里,叫花子点了点头,口里却说不出答谢的话来,李大也不在意,拽着张三,扬长而去。
众人见没了热闹,一并散去,谁也不想看着个满身恶臭的叫花子。
叫花子抬起手,把一角银子收起来,放进自己的破衣襟里,把盆子往前推了一步,正要往前再挪一步的时候,一个褐陶碗突然放在了面前,里面盛了碗汤。
这叫花子一看,碗边一双草鞋托着一对小脚站在自己面前。
叫花子又把头抬了起来,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正蹲在自己面前,一根马尾辫扎了根红布条,半搭在肩膀前,女娃正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叫花子,口里说道:“喝点汤吧,还有半块鱼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