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六月,大河生产队。
夏日酷暑,热辣辣的大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如今已到了麦收的季节,田中金黄麦浪翻滚,村民们都在忙活着麦收,随着镰刀的咔咔声,露出一片片麦茬。
今年的麦子长得好,麦穗又长又大,沉甸甸的,妇女们把麦秆捆扎成一捆一捆,足有半人高,堆放在地头,村里的男爷们赶着骡子车跟牛车过来,甩开膀子就往车上装。
大家伙儿忙得不可开交,转眼就到了晌午,眼瞅着快要吃饭的点儿了,看着田中倒下的大片麦田,心中也都松了口气,忙活了好几天了,总算能歇一下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现在是下力气的时候,更是要吃好才行。
跟着家里来田中帮忙的孩子干了一上午活了,肚子饿的呱呱叫,媳妇们儿便简单拾掇了下,挑着扁担回家烧饭了。
不多时,大河村的天空上就升起了袅袅炊烟,夏日山村的天空格外的蓝,空气中的热气蒸腾,绚烂的彩霞映着青翠欲滴的绿,这场景格外的美。
村东头有一颗几十年的棠梨树,如今正是盛开的时节,树上的花朵如瀑布般,东边还有片粗口合欢树,边上有座土墙黛瓦的小院子,外头围了半人高的篱笆墙,拾掇的挺干净,院子有一垄小菜地,种了瓜果蔬菜,郁郁葱葱。
这会儿小院里静悄悄的,村里家家户户生火烧饭,农家饭菜的油香味儿就飘满了全村,堂屋炕上歇着的苏老头歇不住了,家里老婆子带着孩子们在田里干活,他一个当爷爷的咋能在家里干躺着?
再说了家里还有那个干啥啥不行,就知道惹祸吃饭的冒牌货呢!
想到家里的困窘生活,苏老头就摸索着拐杖下炕,一挪一挪往院子里走。
他想着去鸡窝里给孩子们摸两个鸡蛋,再去菜园子摘些西红柿,打一锅西红柿蛋花汤,好歹能给一家人补补身子。
谁知道,苏老头刚蹦哒着走到屋门口,那摔伤的老腿就疼的要命走不动道了。
恰好麦收的苏老太拎着镰刀回家,一进门就瞧见自家老头子扶着门框一张老脸疼皱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丢了镰刀,奔过来扶住人训道,“你个死老头子,这是要干啥?人大夫咋说的?要你好好歇着,咋地,你是不想要这条老腿了?”
苏老头知道自个儿理亏,只能哼哼哈哈解释,“那啥,我不是想给孩子们烧顿可口饭嘛。”
苏老太把老头子搀扶到炕上,撇了他一眼,“可拉倒吧,你煮的那饭能吃?”抽了条打补丁的小薄被盖在老头子腿上,叮嘱他好好躺着,随后撸起袖子出了门。
苏老头看老婆子出了门,在院子里瞅了瞅,没瞅见自家几个小宝贝,就问,“孩子们咋不在家?”
苏老太拎了空竹篮去菜园里摘菜,闻言笑道,“小辰在河里撒了网,带着俩小的去看鱼兜了。”
苏老头点点头,老两口隔着窗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家常,听老婆子絮絮叨叨说孩子们如今可懂事啦,上午帮着捆麦子,捡麦穗的,村里人见了都夸呢。
苏老头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来,他就叮嘱苏老太,“麦收苦累,孩子们还小,晌午饭做顿好的,给孩子们多补补。”想想小孙女的圆润小嫩脸,很是睁眼瞎一样叹息,“唉,忙了这几天,咱绵绵都黑瘦了,可怜呐。”
苏老太听到这话,心里一酸,差点儿没哭出来。
谁说不是呢!
以前老苏家的生活是啥样子,现在过的是啥日子?
想起孩子们跟着吃苦,苏老太就恨不能拿着镰刀把那个惹祸的冒牌货给痛打一顿!
正在村口苦哈哈拉驴车的冒牌林桃:“”
咋回事?
这脖子上咋凉飕飕的?
这个冒牌林桃是咋回事,还得从老苏家一家子说起。
话说苏老头跟苏老太老两口,跟村里动辄四五个孩子的大家庭相比,老苏家人口就有些单薄。
老两口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因着苏老头爹有点儿文化,肚里有墨水,给长孙起了个文雅的名儿—苏起淮,想着长孙能识文断字,将来当个文化人呢。
谁也没想到,从小又俊读书还好的苏起淮能去参了军,保家卫国了。
其实吧,这样也挺好。
在大河村老一辈的心里,老苏家的苏起淮那可是顶顶有出息的孩子,长得俊不说,还能文能武,可有本事呢,就是那啥挑媳妇儿的眼光不咋地。
这么好的一颗小白菜,咋就看上林桃这姑娘了?
林桃这姑娘哈,也不是说不好,别的不说,长相那是真真漂亮,瓜子脸,樱桃唇,一双杏眼潋滟秋水,皮肤白的还跟水豆腐一样,身段窈窕,就是一点,那脾气可忒彪了,还力大无穷呢,十七八岁的年纪扛个百来斤的粮食可轻松,力气大就算了,但是这连自个儿亲三叔都狠揍的泼辣大闺女,谁家敢要!
偏老苏家一家子把林桃当个宝贝!
苏老太当闺女那会儿跟林桃亲娘是手帕交,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就是嫁了人感情也很好,苏老太一辈子没闺女,就稀罕那白嫩嫩的小闺女,那年苏起淮还是一岁半的臭小子,林桃娘生了林桃,苏老太去看月子,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