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咱们学校的冰场一直定期保养，您要不要上去体验一下？”
也许是意识到说多错多的真理，李主任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沈慈微笑着拒绝，
“不了。”
“我有点累，想一个人走走。”
这便是不想他们继续跟着的意思了。
冰场内只开了几盏小灯，昏暗的灯光在冰面上荡出水一样的波纹，如同万米之下昏暗的深海。
沈慈没有穿冰鞋，她走下观众席，来到冰场旁边。
冰场前围着一圈厚厚的海绵围栏，顾昭训练累了就总喜欢坐在上面，任凭别人怎么叫都不下来。
想到这里，沈慈不禁笑了出来。
那是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因为有顾昭的陪伴，才让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顾昭十二岁就拿了全国冠军，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源源不断的善意向她涌来，世界是如此的完美温暖。
温暖很快便戛然而止。
冰场内气温偏低，沈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款外套，她冷得发抖。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冷过了。
沈慈最终还是翻过了那道围栏。
不穿着冰鞋便很难在冰面上行走，她漫无目的的向冰场中心走去，很快便狼狈的摔倒在地。
她坐在冰面上，偌大的体育场馆一片凋敝，又好像与多年前举办世锦赛时并无区别。
即使时过境迁，沈慈也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
第二十二届花滑世锦赛在冰城举办，她当时正好在冰城读书，便想尽办法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这让她能够近距离的观看顾昭的比赛。
她躲在小小的替补室内，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几个教练员以外便别无他人。
屏幕上的顾昭完成了完美的一次跳跃，沈慈不禁激动的跳了起来！
可房间内的其他人却静悄悄的。
沈慈躲在角落，看着教练揽过另一个女孩儿的肩头，
“雪衣。”
男人的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肩头，
“明年站在那个地方的人，就是你了。”
容雪衣惊讶的看向他，
“为什么，师姐状态这么好，下一届世锦赛依旧可以上场”
教练冷笑一声，换上一副表情，满脸喜悦的走向前来庆祝的媒体。
沈慈后来才明白，顾昭的夺冠根本不在教练的计划范围之内，她是横空出世的黑马，直接打破了队伍原本的梯队建设计划。
顾昭挡了太多人的路了。
沈慈那时候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她只是天真的觉得顾昭那么强，就算教练组不喜欢她，就算她打破了原本的梯队建设。
只要她能一直赢下去，他们就没有不让她上场的理由。
直到奥运会名单宣布的那一天。
“经过教练组的商讨决定，顾昭不会出现在之后的任何一次大赛名单当中。”
这是教练组给出的唯一答复。
所有的担忧和猜想在明晃晃的恶意面前显得单薄可笑，沈慈愣住了，半晌才吐出来一句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昭回答她。
女孩儿的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可是沈慈知道，这表情代表着顾昭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一个人的天赋和能力总是有限的，不借助队伍的力量也无法取得最后的成功”
顾昭说道，
“很不巧，教练组并不认为我是合适的冠军人选。”
“他们看好的，一直另有其人。”
顾昭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丧气的话。
人在痛苦的环境里被蹉跎久了，再怎样坚定的心智都会发生动摇。
小瓷人儿，顾昭原本是从烈火里烧出来的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瓷人，别人不把她打破，她就不会被打破。
可是顾昭最终还是被他们摔碎了。
沈慈踉跄着从冰面爬起来。
她摔得不清，鼻尖和下颚都摔破了，血糊在脸上，看起来异常骇人。
谢允行从她的身后跑来，
“沈总，您没事儿吧，我送您去医院！”
沈慈摆摆手，把谢允行挥开。
老毛病了，她这几年凝血出现了点问题，小伤也轻易不会愈合。
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她眼中一片迷离。
顾殊窈的那个同班同学，叫什么来着
容与？
当年和顾昭纠缠良久的师妹，是不是也姓容来着？
[冰城大学 地下一层]
顾殊窈怎么会过来？！
李俊原本根本没有和容与私下见面的打算，拜托，一个实习名额而已，他虽然嚣张跋扈，但还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如果不是容与在微信上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今天根本不会和容与见面。即使即使见面也不会发生什么差错，他原本的想法只是和容与把事情说开，顶多录个音，证明容与真的出尔反尔，在年级里把她的名声搞臭。至于后面发生的霸凌，暴力，冲突
根本不在李俊的预料范围之内。
现在顾殊窈又出现在这里
顾殊窈可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