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被吵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淋雨之后有点发烧,头脑昏昏沉沉。
她自嘲的笑了笑。
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暖黄色的光让气氛显得很温吞,细细簌簌的声音传过来,像老鼠偷吃东西。
国贸酒店总不至于进贼。
沈慈起身,她面色微红,温吞的灯光落在香槟色睡裙上,修长的腰背柔韧挺拔,简直像一把秀挺的剑。
顾殊窈看呆了。
女孩儿半截身子裹在被子里,正低头在点心盒子里觅食。顾殊窈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酒席结束后沈慈特地给她打包一客蟹黄饭。
今晚的接风宴在燕喜楼办的,最近不是流行国潮嘛,传统封建味儿才配得上满座的大腹便便。上首位的贵宾遗老遗少似的雄谈大嚼,沈慈乐得作陪,把自己打扮成晚清后宫里摇团扇的妃子。
垂帘听政的那种。
卧室里空调开得很高,不穿衣服也不会感冒,但沈慈还是拍了拍顾殊窈的后背,
“把衣服穿上好好吃。”
女孩儿从点心盒子里探出头来,嘴角沾着一点甜蜜的馅儿。
顾殊窈点点头,跟没睡醒一样,暖光打在她脸上竟然显得暧昧,那双妩媚的眼睛没怎么睁开,呆呆的。
反而更美。
沈慈没了睡意,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于是侵略性的气质被暂时冲淡了。顾殊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再从被子的缝隙里看沈慈。
眉目弯弯,好温柔啊。
假的,都是假的,沈慈一点都不温柔。顾殊窈在心里吐槽,温柔的人哪会像她一样管东管西,明明是控制欲强的要死的坏人。
暴君,简直是暴君,可自己离开这个暴君就活不下去了。没办法,她太爱沈慈啦。明晃晃的爱意是藏不住的,就算埋起来,像小狗埋骨头一样的藏起来,也会顺着眼睛、嘴巴、耳朵直直的飞出去。
顾殊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再把自己从被子裹进沈慈怀里。电脑屏幕散发着淡蓝色的光,顾殊窈的眼睛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屏幕上的字模模糊糊,一个都看不清。
沈慈握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过,哪里是季度经济报表,哪里是项目执行策划案
顾殊窈总是很容易快乐,虽然这些东西她暂时还理解不了的,但沈慈愿意毫无保留的念给她听,像讲睡前故事一样,催眠程度堪比高数课。她在沈慈身边蹭来蹭去,不说有什么事情,只是沈慈沈慈的叫个不停,干扰她工作。
“狗狗要什么?”
沈慈一般叫她杳杳,生气的时候叫她顾殊窈,在某些时候才会叫她小狗。
顾殊窈不喜欢这个称呼,张牙舞爪的追着沈慈指尖咬,结果被人抬手抓住下颚,卡在掌心随便揉。
她好不容易挣脱,裹着被子把自己滚得更远。
“不理你了,沈慈真讨厌。”
她气哼哼的骂人,骂人也没什么威慑力,娇嗔的像在撒娇,沈慈胳膊一伸,把人重新勾回怀里。
笔记本电脑被推到一边,沈慈翻身将顾殊窈压在身下。暖黄色的床头灯被她挡住了,落下一床斑驳的碎影,深红色的碎影,一朵、两朵,顾殊窈想到她在宜城的家,自己也有一只仿民国雕花木床,精致的雕刻在烛火的掩映下落到雪白的墙壁上。
顾殊窈躺在沈慈怀里,女人才有的香气,缓缓地,缓缓地从沈慈的发梢和颈间传过来,
“姐姐你好香啊。”
她枕着沈慈的胳膊,女孩儿尖尖的下颚给上面压出来一个豁儿,香气给交叠的体温熏热了,变成更暧昧更暧昧的味道,沈慈没接话,只是细细抚摸着她的后背,仔细到似乎要数清她有几根骨头。
明明是如此柔软的怀抱,却又偏偏能够给予她无限的安全感。
蠢蠢欲动的火一路烧上来,顾殊窈翻身坐在沈慈身上,她披着一件白色薄纱睡衣,不知道沈慈从哪儿买来的,说是夏天穿着舒服不热,结果透得不行。顾殊窈又娇气,不肯穿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睡衣。她把扣子扣得乱七八糟,她没耐心,一共七个扣错了六个,衣服扯得皱巴巴。
半只肩膀露在外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慈满脸黑线的拍开她的手,顾殊窈的手被她拍红了,白皙的手腕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是漂亮的绛红色。
沈慈把扣子一个一个解开,再一个一个重新扣好。
她不干,嫌沈慈缠在她腰上的手很痒,耍赖似的双手一堆整条趴在沈慈身上,更像小狗了,暖融融的肚子贴着沈慈。
沈慈看着她笑,手从顾殊窈后背探进去,先摸到一把长头发,再懒洋洋的推一推她,让她别闹,别乱动。
“我要把头发剪了。”
顾殊窈攥着沈慈的手在自己脸侧比划着,
“剪到这里,挡不住耳朵。”
我现在是在试探沈慈呢。
女孩儿妩媚的桃花眼眯起来,里面闪着一点狡黠的光。
我可真聪明。
顾殊窈得意洋洋的想。
她还在想卫宁的事情,明明只是捕风捉影的一点猜测,得不到答案后却越发深刻起来,压在心底慢慢变成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