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点点头,说道:“我喜欢这部小说,是因为他能灵活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是文学该有的样子,你看为了描写‘快腿莫蒙’这个人物,用了语言描写、细节描写,外貌描写,刻画的很生动,读一遍就把这个人记住了。”
“不过文中的人们一方面尊重莫蒙,一方面又说“要不是快腿莫蒙,我们真招架不住”,言行上形成鲜明矛盾,更突出表现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莫蒙老汉的善良表现就像“开始无偿散发的金子一样,谁也不会去珍惜”。从外貌上看,他其貌不扬,“既不气派,又没架子,更不威风”,更给人一种懦弱的感觉……”
大概是当初这本书读到心里去了,谷雨侃侃而谈,诉说着自己的讲解,田晓霞越听越开心,只觉得对方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己心里。
这本书是她从父亲田福军的书架上“偷”下来读的,因为有相关部门的“批判性序言”,她也不敢随便和人分享。
此时听到一个同龄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说的也是这本书,切观点和她相似却也有自己主见,这简直挠了她田晓霞的痒痒。
她也忍不住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位阿洛斯右尔就是书中从头到尾的恶魔,他即自私又野蛮,又残暴。与外公莫蒙的善良,乐于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说得开心,田润叶走了进来。
田晓霞当即住嘴了。
和同龄人聊书是一回事,被大人听到是另一回事。
尽管这个大人,也不比她大几岁。
不过她刚才精神太兴奋了,脸蛋都涨得通红。
田润叶打趣道:“说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我一来你们还不吱声了,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再进来。”
一句话却把田晓霞给说羞了,但她也不是一般的女子,顶嘴道:“很有眼色嘛,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说着站起来,作势把润叶往出推。
田润叶哭笑不得,在她背上打了一下:“死女子,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一时姐妹两个打闹在了一起,却是把谷雨晾到了一边。
不过谷雨无所谓,反正他又不尴尬。
他看着两人闹了一会,开口道:“润叶姐,你不是找我有事吗,太晚了学校要关门的。”
田润叶这才想起正事,起身说道:“好了,我也刚好回宿舍,咱们路上说。”
跟田晓霞和徐爱云告别后,两人才出了革委会大院。
北方的天总是黑的有些早,此时的风不太冷,但路上的行人稀少的如同鬼影。
谷雨本来以为这次比原来那时候去的早,应该能遇见田福军,但是很可惜没遇到,这让谷雨有些遗憾。
不过不要紧,下次做好充足的准备就行。
反正他有昆式无人机,想调查任何东西都轻而易举。
田润叶低着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谷雨也没有做声,就这样两人一直慢慢地走着。
作为一个过来人,谷雨认为两人的婚姻要想不痛苦,就得从一开始想清楚。
家庭、经济、生活、阅历,都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现实就是田润叶是城里人,是公家人,和孙少安这个农民有着沟壑般的差距。
戏曲中的富家千金就算爱上穷小子,那也是因为对方要么死薛仁贵,要么是状元郎。
就算田润叶放弃城里的工作回双水村教书,但一个城里生活惯的人还能适应农村的生活吗,这不是后世农村,这是西北七十年代的农村,代表着落后和愚昧。
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想过改变孙少安的婚姻,不过他倒是想改善润叶的未来。
润叶和李向前的婚姻,本身就是错误。
他田润叶从内心深处根本不爱李向前,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死撑了好几年,到最后在众人的压力下,勉强结婚了,也不同房。
一拖就是好几年,两个人痛苦了好几年。
何苦来哉?
要想解决痛苦,就得解决痛苦的根源。
如果事情开始之前,就不让它发生,这样会不会更好点?
想了想,谷雨开口:“润叶姐,你当小学老师,是不是也和我们高中老师一样,瞎忙活?”
润叶正考虑怎么和少平说少安的事,听到他先开口,不由得被转移了心神,缕了缕被风吹散的头发说:“可不就是瞎忙活吗?白天带着红小兵抓特务,晚上有时加点开会学习会大寨精神,学生不学习,教师不上课,这样下去……,哎!”
谷雨笑了:“我觉得这样对你挺好啊,润叶姐,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备课了。要我说你何必当老师,干脆去黄原团委,干些办公室的活多好。”
“你这是孩子话,我一个原西县的小学老师,凭什么能去黄原团地委上班?”
“我也知道不容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应该去大地方看看。你看咱们双水村,只能看见庙坪山和神仙山,在原西能看到的学校、图书馆、还有食堂,而去了黄原,能看到古塔山,麻雀山,等到了省城,我们就可以看到大雁塔,如果去了京城呢?魔都呢?香江呢?”
田润叶怔了怔,不知道这个少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