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万万没有想到,刚到汴梁就遇到老相识,更没想到,当初在沙场上有过命交情的谷雨,现在竟然是丐帮子弟冲撞的皇城司官员。
真是风云变幻啊!
不过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谷雨居然早就知道他要来,所以在码头等候。
不过想想也是,皇城司么,不就是天子耳目吗?
若是连江湖市井消息都不曾得知,那还算什么耳目?
如今老相识盛情相邀,乔峰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拱手道:“谷兄相邀,乔某却之不恭了。”
以前喊谷兄弟,现在喊谷兄。
乔帮主也是见风使舵的么。
听到乔峰应允,谷雨便转身吩咐手下道:“你去订好的那家老店安排一下,我和乔帮主并丐帮诸位英雄随后就到。”
“是,大人。”
那手下乃是谷雨的直接下属,皇城司伴当,叫做乔郓,知道自家大人办事利索,行事有度,别说皇城司使,便是太皇太后和当今官家,都对他信任有加。
谷雨已经在河边一处张家老店定了酒席,乔郓便敢过去处理相关事宜了。
谷雨转身对对乔峰笑道:“乔帮主,小弟是酒场豪杰,最是不服输的,当日输给乔帮主,可谓是平生憾事,这次说什么也要喝个痛快,乔帮主便与贵属跟我一起过去吧。”
“谷兄客气了,那我们叨扰了。”乔峰也不客气,招呼手下便赶了过去。
一行人走下码头,来到那座张家老店,这酒铺有内外隔间,坐席虽然不多,但安排下丐帮这些人绰绰有余了。看到一群叫花子走进店来,掌柜的不免有些不悦,不过一想到刚才那恶客亮出的是皇城司的牌子,也不敢说什么,只苦着脸招呼浑家上酒布菜。
东京城酒铺里菜式极为丰富,单单主菜前的果盘就有二三十种,现炒的白果、栗子、梨干、樱桃煎、胶枣、核桃、河阴石榴、河阳楂、回马葡萄、西川乳糖,龙眼、荔枝、甘蔗、虾具等等,不胜枚举。
又有穿堂叫卖的各种蜜饯,林林总总摆起来,整个桌面完全看不到木色。
酒水端上来之后,泥封一拍,醇香扑鼻,酒色清可鉴人,就连乔峰这酒国豪杰都禁不住食指大动,赞叹道:“好酒!”
掌柜的在一边愁眉暗道:能不好么?以往一兑五的闻香醉已经引得客似云来,现在原浆端上来,自然更是好的出奇。
谷雨笑道:“掌柜的,换大碗来,我要和乔帮主先对饮十碗。”
谷雨一番做作下来,丐帮众人对他已经很有好感,见状后纷纷喝采道:“好汉子!”
乔峰也拿起酒坛,满满斟了两碗酒,而后端起一碗来道:“谷兄,请!”
“乔帮主,请!”
两人连喝十碗酒,互相一对,一起哈哈大笑,这才开始喝酒吃菜。
谷雨施展嘴遁术,乔峰只觉得对方说起来甚合自己脾性,对谷雨更有好感。
一时推杯换盏之间,宾主尽欢。
大家聊一些江湖逸事,谷雨也说了自己从西军一个无名小卒变成汴梁城的一个当红官员的经历,也让乔峰目瞪口呆。
待听到自家下属牵涉“京城丐帮”卜庆的的桉子之后,顿时连连赔罪。
俗话说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乔峰虽然知道自己武功盖世,皇城大内来去自如,但手下丐帮弟子多是武功低微的普通人,万万不敢和官府对抗。
更何况京城无忧洞、鬼樊楼的传闻,乔峰也听说过,自然深深厌恶这帮恶人。
如今自家属下不但做了官府的对立面,还成了恶人的帮凶,这当然是他们丐帮的不是。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乔峰也该向谷雨赔罪。
“无妨无妨。”谷雨摆摆手,“刘副舵主也只是一时湖涂,冲着乔帮主的面子,本官本来打算关他一阵子,待他清醒之后在放了他,既然乔帮主来了,那今日放他便是。”
说着便掏出一个玉牌交给乔郓:“你去安排人,将刘大年送到这里来。”
此时众人已经喝了十几碗好酒,丐帮其余人等早就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只有乔峰双眼透亮,就好像他喝下去的是水一般。
但乔峰肚子丝毫不鼓,彷佛他就没喝似的。
谷雨笑道:“看来今晚我得和乔帮主彻夜饮酒,一较高下,这样吧,我在我家附近已经找了一家客栈,乔帮主贵属就先去那里休息,你我到我家夜聊如何?”
见谷雨一切都安排妥当,又牵扯刘大年的安危,乔峰自然点头答应,待谷雨安排得力手下带走那些丐帮弟子之后,乔峰便和谷雨一起来到谷雨家中。
到了别院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丐帮众人已经被安排在厢房里住下来,赵佶饮了醒酒的汤羹后,已经渐渐褪了酒气,打算与乔峰漏夜长谈。
谷雨的宅院面积虽然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城,却也已经是很难得住所了。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聊天,不久刘大年被送了过来。
这刘大年在牢中这些天,见到和自己地位一般的那些江湖好客俱都被弄死,唯独自己存活,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现在被送到这里,方才醒悟过来。
原来对方是看在乔帮主的面子上,没对自己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