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府门口，叶山岚刚一下马车，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绛辰迎上：
“姑娘。”
叶山岚瞧见绛辰眼里满是慌恐，便握了一下她的手，本意是想安慰她，却不料她的手也是冰冷，便问：“怎么了？”
绛辰道：“姑娘去缎云庄的事情，一早就传回府里了。老夫人大发雷霆，让你去高鹤堂呢。”
叶山岚松下一口气，她想到了这件事传回叶府会有波澜，但却没想到波澜起的这么快。
“放心。”她又拍了拍绛辰的手，抬步就往府里进。
果然，刚迈进了大门，就有年长的姑姑过来给叶山岚搭话：
“姑娘，老夫人请您去一趟高鹤堂。”
来人是王氏身边的郝姑姑，虽说见了叶山岚行了礼，却全然没有半分的恭敬。
叶山岚点点头，直接就往后院去了。
高鹤堂里人并不多，王氏同二夫人罗氏坐在最中间，旁边站一个二房的嫡姑娘叶山棠。
叶山岚进屋行礼：“岚儿见过祖母，二婶。”
王氏一拍桌子，也顾不得一边正要给叶山岚行见面礼的叶山棠，吼道：“你身子好利索了不是？这么着急的要出去给我们叶家丢脸？！”
这话说的奇怪，再怎么说缎云庄也是叶家的产业，哪怕她真的上去胡说八道一通，也算不上是在外面丢人，更何况她说的字字属实。
若不是绛辰提前来通风报信，她是定要想歪的。
想到这里，叶山岚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诚恳：“祖母在说什么？岚儿怎么听不明白？”
王氏别过脸去，不愿看叶山岚，罗氏开口，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听说岚儿今天大闹缎云庄？”
大闹？
叶山岚在内心冷笑一声。
就她说的那些话，喝口水都显得矫情，这就算闹了？
“二婶在哪里听得的这些子虚乌有得传闻，可不敢乱说啊，说出去都是我们叶家姑娘得不是，也不分什么大姑娘四姑娘的。”
叶家四姑娘可不就是罗氏的亲骨肉叶山棠？
王氏这时看起来稍微平和了些，一开口却仍是疾言厉色：“我问你，你今天出门干什么去了？”
叶山岚也不怵，直盯着王氏的眼睛：“回祖母的话，去了缎云庄。”
“你去缎云庄干什么去了？”王氏的音阶拔高了一个度。
“岚儿大病初愈，想给自己做身好看衣服，念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直接去了缎云庄。岚儿从未去过这间铺子，想着不会被人认出来，买了便走就成，谁知刚进铺子就被掌柜的认出来了。岚儿不想让自己铺子的人觉得岚儿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糊涂东家，才装模做样的说是要查账。
“本来也没想仔细查的，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他们，谁曾想就看到了一页上的琉锦缎，却从未在去年听说什么我们铺子进了琉锦缎的事儿，以往有名贵布料的时候，都是先紧着我们叶家做衣服穿的，这才察觉不对，想要诈一诈那薛掌柜的。”
叶山岚声音越说越小，不就是叶盈盈管会的装委屈的那一套么？谁不会用似的。
只是在扮娇弱这件事上，还是得在在意自己的人前才管用，叶山岚呼呼啦啦说了一大通，王氏依旧冷着脸，问她：
“那你诈出来什么了？”
“去年一笔糊涂账，没抹银子没入库。”
“就这？”
“就这。”
“那你还要找之前的那个掌柜的和帐房先生？”
“是。”
“胡闹！”
王氏一拂袖将一桌子的瓜果茶水全都扫到地上去了，不乏有砸到叶山岚的。
“请祖母明示。”叶山岚也顾不得什么扮不扮柔弱，装不装委屈了，她已经看出来若是自己再不据理力争，别说别的，就今日这老夫人为什么大发雷霆都搞不清楚了。
“你……你……”王氏直捂胸口，却不说一句话。
到底真相几何，叶山岚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这多出来的银子，怕是没有流向自己祖母的口袋，而是都流向了二房吧。
能让王氏这样维护，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祖母可知道丝绢税？”叶山岚冷声开口：“我今日瞧了帐本子，入不敷出。缎云庄的赋税比例从百之三十降至百之十二，这中间，又多了不少钱吧。”
叶山岚冷笑着，看向罗氏。
罗氏被叶山岚眼中透露出的杀气一凌，慌忙避开了视线，却又听对方道：“今日只是我查出了账本的异样，若是官家查到了呢，祖母可知道，这税赋是给朝廷的，这么钻空子，就是在偷朝廷的钱。
“祖母，是要坐牢的，是会连累爹爹的，祖母是嫌这高鹤堂屋子太宽敞了么？是嫌我们尚书令府院子太大了么？！“
王氏被愤怒的叶山岚镇住了，方才戏剧性的举动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只是呆呆的坐着，盯着叶山岚因为恼怒而睁大的双眼。
“祖母！”叶山岚强忍着方才气愤的语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语重心长的老者：“别人家的家眷，都是爱惜羽毛，为官员打点上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