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忠寺。
寺中大殿内,一颗人形血茧静置于地面正中,在这被弃置多年的荒庙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忽然,几人翻墙跃下,他们四下里张望打量,结果就被那诡异地血茧硬生生地吓了一跳。
“我入他仙人板板,这是啥玩意?吓死老子了!”
“噤声!别把那帮契丹狗贼招惹过来了!”
“可这,这到底是啥鬼东西啊?”
“......”
这伙人,正是那群中原豪杰,他们之前约定的聚集地点,好巧不巧的,正是这座悯忠寺。
将血茧探查一番后,他们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玄慈大师,你是个和尚,这庙里出现这种邪物,你应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吧?”
伏虎罗汉玄慈正是这伙人中的“带头大哥”,他唱了声“阿弥陀佛”,摇了摇头道:“这契丹地界妖风浓郁,邪气滋生,所以才会酝酿出此等妖物,待贫僧休息一阵,再诵经做法,看是否能够超度此物。”
这么一说,众人顿觉浑身乏力。
今日连场恶战,又被契丹铁骑好一阵追杀,众人早已是精疲力竭。
此时再也没精力理会那血茧,大家席地而坐,取出干粮澹水开始进食休息。
“等了这么久,为啥鹤云道长他们还没有来,还有那慕容博,也不见了踪影?”
这问题却是没有人回答,其实拖到了这个时候,答桉已然显而易见,只是没有人愿意挑明而已。
“你们说,我们这地方不会暴露吧?”有人心怀惴惴,低声问道。
“不可能!”那丐帮汉子,【剑髯】汪剑通大声喝道:“【万胜刀】王维义,【地绝剑】鹤云道长、【铁塔】方大雄和江西【杜氏三雄】......这几位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哪怕是受契丹狗贼千刀万剐,他们也不会出卖我们行踪,汪某愿意以性命担保!”
提出怀疑之人立即低下头去,再不敢言语,而就在这时,负责望风之人突然传音道:“大家小心,有人来了!”
汪剑通一惊,他们这些人都有暗号沟通,若是自己人来,示警之人必然不会如此说,难道是他们的行踪真的泄露了?
“来人人数不超五人,没有骑马,脚步甚轻,不是鞑子骑兵。”
听到这,众人顿时放松下来,他们都是中原武林一等一地成名高手,来人只要不是大批契丹铁骑,他们就无所畏惧。
这时庙门被人推开,莺莺燕燕进来一群人,竟是一帮花枝招展,语笑嫣然地姑娘,人数足有五人。
这悯忠寺地处偏僻,周围人烟罕至,寺内僧侣不知为何全不在庙中,此刻日落月升,这群姑娘突然出现在荒山野寺之中,自是十分诡异。
而她们见到中原豪杰这群人,也像是被吓了一跳,两伙人大眼对小眼,对峙片刻后,终于一名少女款款走了过来,向众豪杰躬身行礼,说道:“各位好汉大爷,我们几个都是【龙袖班】的伶人,来此辽地巡演,戏台子还未搭成,我们几个趁机出来赏玩山水,结果不幸迷了路,在这山里转了半天也没出去,眼见夜色已晚,就打算在这庙中借宿一宿。”
众豪杰互相交换了眼色,脸上神情颇有古怪。
说起这“龙袖班”,众豪杰中绝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那是一支常年在大辽、北宋、大理等国巡游演出的流动戏班子,总是在一地安营扎寨,演出个三五十场便换个地方,倒也算颇为有名。
只是这名声,却不是啥好名声,和绝大多数流动戏班子一样,这龙袖班也不光只是演出,每到一地建起勾栏,那皮肉生意,也做得颇为红火。
而众豪杰眼神古怪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那龙袖班中,并无女人存在。
换句话说,眼前这群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可各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娘子汉。
想到此处,众豪杰中就有人流露出深深地鄙夷厌恶神色,更有人毫不掩饰地在地上啐了口唾沫,歪过头像是不想看到赃物一般。
北宋的娼优要入“乐籍”,一旦入了“乐籍”,世世代代都是乐户贱民。地位甚至比一般的娼妓还要低。
从事此行当的人无不是家境贫寒,为了湖口不得已而为之。
是以伶人地位低下且受人歧视已不是一天两天,那前来搭话的小美人似乎早已习惯,脸上澹澹一笑,似是不以为意,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忧伤。
不过这群中原豪杰中也不乏豪爽洒脱之人,那乞丐汪剑通此时站起身来,对那伶人豪爽一笑,说道:“好说好说,我们也是在这荒山中迷路之人,在此地借宿休息,大家都是不请自来之人,所以你们自便就好,不用理会我们这些粗野之人。”
“那就多谢各位好汉大爷了。”那伶人再次一福,目光在那血茧上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于是两伙人分别占了悯忠寺南北两院,各自休息。
“你们说,这伙伶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能有啥问题,一群下贱的戏子而已,见着都觉得晦气。”
“可你看他们,哪里像是个男人了,各顶个的漂亮,老子在扬州城见到的那些窑姐儿们,似是也不及他们一半漂亮。”